第518章 三家女眷為何無一生還
作者:墨斐華傾      更新:2021-04-15 04:42      字數:2104
  少年時,王鈺嵩與顧圳為同窗,拜辭官歸隱的文學大儒為師,一起在山中學藝。顧圳會彈古琴,王鈺嵩略懂長蕭。山頂一片平地,崖邊有棵青鬆,二人時常在那裏撫琴吹簫,觀日出雲海的絕美景象,吟詩作文,自有一番樂趣。

  可是,不知何時起,二人漸行漸遠。王鈺嵩心高氣傲,不願屈居人下。可顧圳的聰穎是難得一見,所以無論王鈺嵩如何努力,都比不上顧圳的才情,在先生的眼中他總是排在顧圳之後,長此以往,心結就結下了。

  幾年後,他二人參加科考,顧圳成了天家欽點的狀元,一時風光無兩。即使王鈺嵩的名次也極好,但還是放不下心結,總要與顧圳比一比。

  後來他去地方為官幾載,等被調回長安的時候,顧圳已經在朝堂展露崢嶸。他大半輩子都在追趕顧圳的腳步,卻怎麽都追不上。明明顧圳知曉他多次在朝中給他使絆子,可總擺出一副大度,不計較的模樣,令他更為窩火。他想將顧圳臉上那張虛偽的麵具撕扯下來,甚至想看顧圳朝他咆哮怒吼,而不是包容的淺笑。

  所以當他醒來,回想著顧圳站在山頂青鬆樹旁,平靜望著他的畫麵,心中起伏竟再難入睡,睜著眼熬到天亮。那日從宮中回來,明明膝蓋痛的屈伸不便,他還是命屬下驅車趕往郊外三家的墳地。

  王鈺嵩坐在顧圳墳頭,久久不言。眼角的皺紋縱橫,渾濁精明的眼中晃了神,看向雜草橫生的墳頭,心底湧起蕭索蒼涼。

  “陛下是要保施彤?”廖忠顯皺著眉,問道走神的王老太爺。

  施彤從那日進宮後,就再也沒有見著人,聽說被關在黑羽衛的地牢中,也不知真假,畢竟誰也不敢去黑羽衛所瞧瞧不是?

  天家要保個人了,誰還能忤逆不成。

  廖忠顯扇動與他們交好的官員,就是當年參與的大臣,紛紛諫言。在朝堂上提起施彤早應當在西市口處以極刑,卻逃脫刑法,違抗先皇旨意,請陛下下令將其嚴懲。

  天家還未言語,大理寺卿左禹盛左大人挑著濃眉冷笑道:“當年,明皇下令‘刀下留人’的聖旨已經到西市,而廖大人無視聖旨,更不近人情強扔下火簽令,險些令江家兒郎成了刀下亡魂!”

  左大人向來與廖大人不對付,他二人又因所在的位置,平日也是多有摩擦,大理寺與刑部是死對頭這事兒,你找個百姓問問也是知曉得。所以,在朝堂上爭吵起來是常有的事兒,百官已經見怪不怪了。

  廖忠顯黑紅的臉上滿是怒容,斥道:“左大人,莫要含血噴人!”

  左大人給了廖大人一個白眼,說:“好個含血噴人,既然廖大人不肯承認,今日老夫就跟你計較計較。這定罪講究個證據確鑿!你說你沒有,當年西市口圍著不說萬人,幾千人是有了,那麽多人證,還怕冤枉了廖大人不成!”

  施彤活著,總算是施家留有一脈,豈能再叫這些小鬼給禍害了性命,左大人心中暗想。

  “你!”廖忠顯眉毛豎起,瞪眼粗聲喘著氣,好不容易才維持儀態。

  “左大人,這說罪臣之子施彤的事,怎麽扯到旁的不想幹的事上了,莫要混淆視聽!”陸銘遠白淨的麵上掛著冷漠的表情,雙手交握執芴板,冷聲說道。

  侍中蔣禕蔣大人也出列,懟道:“太國舅所言極是,依照廖大人的說辭罪臣之子施彤不應當活著,除了江家,三家沒有男兒等到赦免聖旨。”蔣大人頓了下,冷笑一聲問:“可在下有個疑問,那些本該活著的女眷為何都死了?”

  當年江家死裏逃生,除了太夫人留在長安,其餘人都跟隨監軍王慶蘊回了西北,繼續駐守邊關。江家重情重義,百善孝為先,對太夫人敬重孝順是早有美名的。而天家下令命太夫人留京,說是體恤年事已高,承受不住舟車勞頓,但誰看不出來這是要太夫人做人質。

  至於那三家,有眾多交好的世家以及姻親,他們在大雨中跪在殿前苦求天家赦免的聖旨,好在是求到了,能救一個是一個。雖四家女眷被釋放,可畢竟還是非常時期,他們不便出麵。隻能悄悄命仆從給這群女眷送去衣物還有代步馬車,並護送她們到安全的地方安頓好,過了風頭再前去看望。

  派去的仆從不多,也是怕引起注意,讓廖忠顯之流的大做文章,仆從一共十六人,駕著十六輛馬車。萬萬沒想到,這十六人有去無回,等再派親信去尋找打聽,才知道在鳳州與三家女眷一同染了瘟疫。可已經找不著知情人問道,聽說那縣令也畏罪自殺了。女眷和仆從的屍首全部被焚燒,說是怕引起傳染。真是幹幹淨淨,不留丁點痕跡。

  王國舅急道:“你這是何意?那三家人死於瘟疫,當年請仵作驗過屍,檔案還留在縣衙。”父親想的主意,這事兒做的高明著呢!當時是他三弟去處理的,他那時正監視著江家往西北趕路。

  一早就打聽好了,長安臨州——鳳州,有村落正瘟疫肆虐。當地的縣令本就頭疼此事,怕被朝廷知曉影響仕途,已經命人封了村。這個村子不大,也就五六十戶人家。

  等那些人被遣送出長安城後,派人暗中跟著,其中還有幾家派來的仆從,帶著衣物銀兩。他們也早猜到了,重金收買了一對來長安做麵食小生意的夫婦,裝扮要去探親的模樣,‘好心’將她們引去鬆州安家,正好一路幫做膳食,解決一大難事。雖說她們當眾有良民籍的丫鬟,可是獄中經曆侮辱,哪能再回家中,還不如離開長安,到陌生的地方生活。但這些丫鬟、管事的婦人大都沒幹過什麽粗活,一直在屋中侍奉主子,做些輕巧活計。至於那些粗使丫鬟、嬤嬤早已經讓牙婆重新賣到新的主家去了,那些人都在外院看門打掃院落,也沒有機會知曉主人家什麽不為人知的秘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