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風花雪月
作者:墨斐華傾      更新:2020-12-28 04:36      字數:2177
  幾年前四公主欲召齊大人為駙馬,甚至親自到天家麵前求旨,這件事被傳了許久。隻是天家不允,姻緣沒結成,以四公主的脾氣,自然是意難平。

  “我去找她。”涇王激動又認真的對邕王背影說道。

  齊域沉默了許,長眸一片黑寂,令人猜不透情緒。少頃出列,拱手對邕王說:“殿下,先命人去接應運送藥草的車隊。”有傷員且馬匹不足,還有重傷死去的衙役,先將他們接回來吧!

  “好,李副將,帶小隊人馬即刻前往。”邕王不曾轉身,依舊背身而立。

  副將接旨,立刻出了大帳去打點啟程。

  邕王接著又說:“老八,你不能去。”難得邕王會反對,聲音低沉帶著悲痛的情緒,就像有什麽重要的突然失去了一般。

  “為何?”涇王情緒激動的反問道,丟的不是旁人,是樺緔!七哥為何要阻止他?

  邕王緩緩轉身,看著涇王良晌,眼神中帶著一絲難掩的沉痛哀傷,出言說道:“天家,恐怕。。。”信上說已經湯水不進了,或許此時已經——駕崩了。

  諸人觀邕王神情,聽欲言又止的言語皆驚,雖天家身體每況愈下,但還是令人一時難以接受。他們不知曉遠在長安的太極宮,正要經曆波詭雲譎的政變,難以避免的血雨腥風正在上演,那將是一場瘋狂的殺戮與皇權的爭奪。

  “公主既然是來見微臣,還是臣去吧!”許久齊域低沉的嗓音緩緩說道。

  現下緊要情形,有太多事情要商議決斷,兩位殿下離不開。而事情既然因他而起,理應由他結束。

  邕王走到齊大人麵前,與之對視,片時抬手拍了拍平直寬闊的肩膀,說:“齊域,務必將長樂公主找到,護她平安。”

  從小侍衛進城到離開,用了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齊大人率兩百名騎兵一同上了大道。策馬急行,風馳電掣般的速度,身後的侍衛、騎兵險些跟不上。要知曉這些騎兵,可是從先頭部隊中挑選出來的。道路兩旁蔥鬱茂盛的樹木正飛快後移,逐漸連成一線,快的令人咂舌。

  英俊的麵上如同手中的長劍,帶著不近人情的冷意。袍角風中飄蕩,挺拔的背影好似利劍出鞘。

  小侍衛好似吃了定神丸,你瞧瞧齊大人這樣上心捉急的模樣,定會將公主找到。

  前麵李副將才帶著人馬急速駛過,而不遠處,淮王世子李行臻正策馬而來。田地中忙碌耕種的兵將聽著蹄聲陣陣如響雷,忍不住抬頭遠看,今日的郴州大道上格外喧鬧。

  ——

  三日後,郴州郴縣某處別院

  此宅依山而建,因在城外,院落建的尤其寬闊。這處景色宜人,抬頭望天,好像心情都變得舒暢。四周一片蔥蔥蘢蘢、枝葉扶疏,遠處起伏的山巒,縹緲的雲煙,美得就如一幅山水墨畫。

  大屋寬院,雖沒有奇珍異木,但繁花爭豔,綠植眾多,院落清雅又別致。再加上假山溫泉,蒸汽如雲霧,頗有書中仙界的味道。隻不過如今看到的畫麵,絕對沒有想像的那樣雅致幹淨。

  樂器聲起,伶人纖指撥弦,曲調一改她對琵琶的認知。記得兒時學《琵琶行》,裏麵有段描述:“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如玉石相擊,又像珠子掉落之聲,音色清脆透亮。如今演繹靡靡之樂,頗有玷汙褻瀆之感。

  這幾日跟著四公主車馬走,走的水路,來到這處世外佳地。與旁的人家不同,此宅並不僅僅是供避暑休憩之用,倒更像是為了避開耳目,圈養伶人。

  她自小在東宮長大,但長安各坊的事兒,不必刻意打聽,總會從旁人隻言片語中得知一二。

  長安的平康坊,從宮女姐姐鄙夷的神色,尚宮嬤嬤隱晦的言語中覺察出它的不同。那是達官顯貴、風流才子的溫柔鄉,那裏有他們魂牽夢縈的紅顏知己,爭相一見的解語花。為見姑娘一麵,一拋千金不足惜。

  在長安,富家子弟出門遊玩,沒有一兩位女伴相陪會是一件丟麵子的事兒。宏國民風開化,與青樓女子聊詩歌,譜曲詞,談情說愛,互通情詩,是件長臉的風流韻事。最美的詩詞,寫給最美的姑娘。

  孟郊的‘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詩中說的花,自然是美貌如花的姑娘。這些女子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歌技舞藝驚豔四座,且溫柔可人。即使落入風塵,也不得不為她們的才情所折服。

  有供男人們享樂歡愉的青樓,自然就有給王侯之女、高門夫人紆解煩悶的伶人館。隻不過館子接待女客,也被好斷袖的男客時常光顧。

  可以一見傾心,互訴衷腸。也可以風花雪月,荒淫無度,就好比現在。

  酒席擺在院中,兩名舞伎隨著琴音翩翩起舞。彈奏古琴的是名男子,年輕且俊美,長相陰柔,唇紅齒白。

  正午日頭毒辣,頭頂有遮擋炙陽的輕紗,微風中輕輕飄蕩。透過輕紗瞧看鄰桌的幾席女眷客人,一開始還隻是拉著身旁陪伴的公子纖手,就著公子手執的酒杯淺啄。沒多久便舉止放浪,行為出格,讓人無法觀視。特別是坐在樺緔對麵的一位年輕婦人,二十五六的模樣,與同桌伶人口對口相互喂食葡萄。

  樺緔一身淺淡素雅的灰藍衣衫,麵上未施粉黛與四周的彩紗飄蕩,酒席頹靡格格不入。席間陣陣歡聲嬉鬧傳來,樺緔垂了眼眸,不願再多瞧看一眼。

  主座上坐的是萬城公主——李容真,不過說坐可是有些不恰當,豐腴的身子倚靠在一名麵容精致的公子懷中,二人親昵的姿勢令人嗔舌。可這裏能吃驚的大約隻有垂瞼不語的樺緔了,其餘人一副享受其中的姿態模樣。所為‘男女授受不親’,這裏沒人會在乎,真是荒唐的宴席。

  “樺緔,那麽拘謹做什麽?”倚靠在年輕男子懷中的四公主瞧望了一眼不遠處安靜的人,出言問道,一時琴音停了下來,畢竟所有人都在好奇這位被四公主帶回來的女子,氣質高華,麵容姣好,與他們總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