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流民
作者:墨斐華傾      更新:2020-12-19 04:09      字數:2086
  陽光明媚多情,折射萬道光芒。暖風吹過,碧水蕩漾,湖麵好似鋪了一層寶石,閃爍奪目。遠處起伏的山巒,早就披上了綠衫,春意正濃。

  雖是春末,可南方早就焦急的一腳踏進了夏季,處處綠意盎然,看著也養眼悅目。

  一行車馬停在大道上,侍衛仆從眾多,僅馬車就十幾輛,浩浩蕩蕩的在路上格外紮眼。偶爾有逃難的、趕路的百姓路過,望著他們多瞟看幾眼,便急匆匆走過。江南西道、黔中道這些州郡不太平,趕上這場戰事,哀鴻遍野,民不聊生。

  最前方的馬車奢華寬敞,車內大半片鋪著被褥,最上麵又放一層柔軟涼席,入眼可見的舒適。馬車中兩名丫鬟門口垂首小心侍奉,麵上端著仔細謹慎,怕說錯一言,做錯一事,招來主子的責罵。

  方桌上擺著新鮮的瓜果,在此時還能吃到這些,自然是馬車外麵逃難的流民不敢奢望的,也暗示這主子身份尊貴。此時有趕著牛車的流民走過,車後麵還有牲畜,味道自然大了些,引得車中嬌貴越加心情不佳,嚇的侍衛忙上前轟趕。

  馬車前跪著兩個匍匐在地求饒的侍衛,他們身前躺著四分五裂的茶杯,茶水撒了一地,二人不停磕頭求饒。

  車裏麵半臥一妙齡女郎,身形豐腴,眉眼風情,此時江南西道正是兵慌忙亂之時,可這女郎卻妝容精致,華服加身,配飾講究,不曾有半點狼狽。

  女郎眉細如線眉峰高挑,眼睛不大略長,自帶嫵媚。細瞧眼神中隱隱有狠厲,抿嘴盯著你的時候,滿是算計,讓人總有膽顫心驚的感覺。張揚跋扈的性情隔著輕紗也能感覺得到,因侍衛不斷的求饒聲神情滿是不耐煩。

  她身旁坐著位雙十年華上下眉清目秀頗為亮眼的公子,穿著長衫麗服,頭戴玉冠,在一旁打著扇子,一派閑適。這公子瞟一眼地上正惶恐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侍衛,笑了聲問:“城主,咱們是打道回府?還是去前麵找間客棧住幾晚,休息幾日再回去。”

  女郎心中依然窩火,遂罵道:“一群廢物!不早說,害的本公主受這舟車勞頓的苦!”

  她本是去參加恭王長子的婚禮,想與恭王交好。自從父王賓天,冀王繼承大統,她就猶如被丟棄的阿貓阿狗,以往都是別人圍著她轉,如今沒一件事兒是她能做主的。她想招齊域做駙馬,可二哥不許,給她點了那麽個沒用的東西,胸中無文墨亦不會舞槍弄劍,長得放在人群裏你就別想再找到他。

  也別說他沒有精通的,吃,就知道吃,整日一見她便問吃什麽!一身橫肉活像在油桶中浸過一番,臉上的皮就如同被篩子拍過,看著就糟心。房中亦是無趣的很,對著他很提不起勁兒,連眼皮子都懶得抬。

  這些話誇張了,可是討厭一個人,是看哪哪不順眼的,況且還是心中另有所屬的時候強行塞了這麽個沒有情趣、不懂風雅之人,日子豈能過得下去。

  她命身邊宮女去勾引,沒費功夫就上勾了,她也就有了由頭將這個不稱心的駙馬踢出局了。

  本想日後若是恭王真的榮登大寶,這也算從龍之功了。萬萬沒想到被邕王率領的軍隊打的節節敗退,繞了個圈子回了老巢郴州。好在沒有真的做什麽,否則留下把柄可就惹禍上身了,但前去赴宴許多人可都看到了,這要是日後追究起來,也是說不清的。心中正是沒上沒下不安憂心的時候,侍衛也不趕眼神兒,無名火自然就發在他們身上。

  四公主剛剛一頓喝罵,摔了杯子嚇的一杆仆從噤若寒蟬,四周寂靜,隻有鳥鳴聲時而傳來。兩名侍衛更是哆嗦著,恐公主降罪,換著花樣折磨責罰。

  ——————

  “城主息怒,莫要氣壞了身子。”這男子忙握著四公主白軟的手安撫,引得女子轉首,看著他這張悅目的臉,終於鬆了緊皺的眉頭。

  正此時,有位公子從後麵的馬車上下來,穿戴亦是講究,慢悠悠的走過來,立在車窗前拱手說道:“城主還是回府吧!前麵是郴州地界了,聽說恭王叛軍回了郴州城,邕王率隋將軍與徐太傅守在城外,若是起了戰事,玉珍擔憂城主的安危。況且到處都是逃荒逃難的流民,雖侍衛眾多,可難不保流民隊伍龐大,若這些下賤難民起了歹意,後果不堪設想。”正是人人自危的時候,小心為妙。玉珍公子說到最後眼中浮現擔憂,好像情真意切。

  車裏的丫鬟將輕紗簾子搭起來,裏麵那位女郎露出容貌,此人便是天家皇妹萬城長公主——李容真,排行第四人稱四公主,是出了名的刁鑽跋扈。四公主望著窗外的這位公子,紅唇含笑,眼中滿是風情,笑語:“還是玉珍想得周到。”

  這句話引得旁邊那位小公子眼中一閃而過的妒色,要咬碎後牙槽一般,隱忍不顯情緒,睇一眼公主,帶著三分哀怨,三分自憐,四分惱怒說道:“公主這意思就好像子沛想的不周到一樣。”

  “好好好,都周到。”圓潤的麵上一掃怒色露出笑容,但也隻會因府中的公子們才會展現一絲耐性與和善。

  通往郴州的道路

  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流民,當這龐大的隊伍出現在樺緔麵前,他們一行都驚得怔住了。真是萬人不止,像幾個村落的人合起來的數量。她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馬兒也在不安的跺著馬蹄,不停地甩動著馬尾。

  雖不是主道,可也是大路,寬闊平坦,兩旁是高山。如今這前行之路被流民堵得死死的,許是幾日未進食,那一張張陌生的臉上眼睛可見的憔悴,臉色蠟黃,唇幹裂。望著他們的眼神說不上和善,確切的說是望著身後運送藥草的十二輛馬車,虎視眈眈。

  馬車上有從袁州送來的藥草,還有幹淨的麻布布條,都是包紮傷口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