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巧合
作者:墨斐華傾      更新:2020-11-16 04:08      字數:2138
  腦中回想起與齊大人的種種,是什麽樣的機緣巧合讓他出現在袁州——她的封地。差點忘了,他是朝廷官員,正經科舉出身,入過殿試的。

  他竟然是施家人?不震驚是假的。總覺得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但自尉遲公子跟她說了這事,腦子沒有一瞬是停下來的,畫麵如開了場的戲一幅幅接連出現在眼前。

  某一日書院下課後

  “公主等等。”施雯轉頭對她說了句,便提著裙擺歡快的往拱門處走去,引得腰間珍珠禁步都亂了節奏。施雯去的方向那裏站著幾名少年,都是書院的學子,多少有些臉熟的。

  “那是誰?”她疑問道,好像與施雯很相熟要好的模樣。

  “誰?哦,施雯的九哥。”青渝遙望了眼,他們幾家交好,母親時常帶著她們小聚,聊天的話題總不離夫君子女這幾個方麵。

  施家的公子多,幾房算下來二十幾位不止,可真是要坐滿正屋大堂的架勢。

  她遠遠瞥看一眼,施公子與施雯不知說了什麽兄妹倆人笑鬧著好不歡快,瞧著與他胞妹一樣是個外向開朗的人,笑起來的時候單純而俏皮。

  此後幾次宮宴巧遇也都是遠遠看他與施雯玩笑,頂多混個麵熟,隻記得小公子膚白皙,有幹淨無憂的笑容。與城府深沉,睨個眼神都帶著壓迫氣勢的齊大人,真真是判若兩人的。

  算起來她與齊大人相識不過半載,他接吏部文書來袁州上任,她因承滎的突然造訪,從呆了幾年的明月山上下來,而後趕個集市能遇見州府衙埋伏抓賊。

  從第一次見麵,齊大人便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特別的,獨一無二的,因為曾沒有人敢對她這樣——放肆過!

  她騎了他的馬,實屬意外。而他竟然也飛身躍上馬匹,是不知她的身份?

  不,他儼然知曉。

  在城門口,楊勝載帶著一群官員接駕,明示身份後,人人驚呀,官員猶豫著要上前問安,她拉著絮叨的承滎匆忙上了馬車。一瞥眼看到他隱於人群後方,一臉波瀾不驚的撫摸著他那匹名粉玉的愛駒,好像她是誰一早就知曉,也或許是不以為意,誰知道他那深沉的心思。

  是他此後一貫的作風,人多的時候,總是隱於不起眼的後方,曾未上前恭維奉承過一句。不做就不做,她也不喜這樣的虛偽作勢之人,但通身發散著不屑一顧或再帶上絲嘲諷,可就過分了,他一直如此。

  你說他厭惡與她說話,又不是,心情好時揶揄她幾句,心情不好時冷眼怒視,放肆又無理。

  他對她的規勸從來不會好言好語,帶著三分譏諷三分冷意四分不可抑製的驚怒,所以那大動幹戈的畫麵並不好看。

  他有太多的機會可以告訴她,但他從沒有說過隻言片語。

  回明月山見前來拜訪敘舊的杜元琛,他也來了,帶著整理的賬簿卷宗。她問過他可習武,他沒有回答是,也沒有說不是。他習武,若他是黑衣人那他是習武的。

  他用左手習字,施雯從沒有說過施九公子是左撇子,所以極有可能是為了掩飾身份後來練就的。

  說實話,對施公子的了解不多,都是聽施雯說起她九哥如何如何,當個趣事聽聽,從沒有上過心的。

  樺緔一閉目,那雙幽沉的長眸腦中顯現出來,無比清晰的出現。齊域,他是一個太具有存在感的人,不僅僅是過於英俊出眾的容止,還有氣度,瀟灑中帶著不羈,氣質非凡、果敢睿智,還有一種令人打心底產生無法抗拒的畏懼與臣服。與那個笑容幹淨,但五官早已模糊不清的少年相差甚遠。

  一直覺得齊大人眼中有太多令她看不懂的東西,說不上來的壓抑,令人忍不住的凝眉,以及他對她的態度。

  她腦海中將施公子的麵容與齊大人相比較,猛然間出現了顧琰曦的影子,令她驚愕萬分的霍然起身,快步走向前方的平台,吹著蕭瑟的秋風,將腦中的荒謬一同吹走,望著蕩漾的池水獨自失神。

  廖、王兩家公子猝死,她聽辛大人相告,心底萬般情緒,不過是想找人聊聊,因過於震驚的消息,一時有些摸不著頭緒,可他語氣咄咄逼人:“殿下若沒有,又憑什麽敢說那案件是冤案。”那時她便奇怪他的反應,喜怒無常。

  還有在大壩遇上慌亂,被挾持掉落河岸,懸空於湍急的河流之上,是他救了她。

  “樺緔,抓緊我的手。”她險些輕生,他的誘哄,他的驚怒,等冷靜過後,再回想那或許是隱於冷言冷語之下的關切。

  這半載竟然比幾年遇的事都多,重重的歎了口氣,感覺背上好像背上了千斤頂一般,壓得透不過氣來。

  他眼眸中總糅雜著太多情緒,冷淡、疏離、悲傷、或許還有其它。因不得不扛起的血海深仇,而使得他對她的態度忽遠忽近,喜怒無常。

  明皇與重顯太子已經入皇陵許多年了,這份無力感定是交織心頭。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而那群顛倒黑白,貪贓枉法,草芥人命之徒雖有了間隙隔閡,可皆如日方中。

  對了,前些天蔚璟被擄,那出手相救的黑衣男子又是誰?守在城門口的侍衛說,黑衣人緊隨刺客其後出的城門。那個時辰,若不是一早就守著,實在太巧合了。

  然而世間太過巧合的事情,往往意味著不是巧合!

  那夜實在黑,伸手不見五指,火把微亮,照出個大約個輪廓。

  所以她什麽都沒瞧清,就別說那人還蒙著麵,胯下的馬兒比雪白還黑,隱於黑夜,難舍難分的樣子。

  “公主。”尉遲公子走到樺緔身後,皺眉擔憂的看著她清瘦的身形,慘白的臉色,恍若下一秒將會暈倒般,猶豫著不知該如何相勸。水眸中浸染淚水悲泣的模樣,實在太令人不忍。

  樺緔回神,她以為她不會哭呢!才驚覺臉頰滿是淚痕,抬手極快的抹了把,對尉遲公子歉然一笑:“公子,告與吾這些,實在不勝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