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抱恙
作者:墨斐華傾      更新:2020-10-27 04:19      字數:2128
  “錯了,殿下錯了。”這邊路旁草叢中衝出個年輕男子,穿著公主府侍衛的衣衫,揮動手掌吆喝製止。

  因他突然出現,殺氣騰騰的侍衛們忙勒停駿馬,疾馳興奮的馬兒被強行喝停,左右晃蕩著腦袋或轉著圈圈發泄不滿。等看清,知道是自個兒的人,就是被安排在城西門口拉響信號彈的侍衛,一個個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小侍衛急的滿頭大汗跑到樺緔馬前,指著不足百米遠的距離——那一人一騎,說道:“殿下,那人與劫走世子的不是一夥人,是這位俠士救了小世子!”

  小世子被帶出城,他暗中策馬追來,一路跟到這裏,途中看到一具倒在馬上的殺手屍首,猶豫下了馬瞧看,已殞命。馬兒跑累了悠閑的走到路邊吃起野草,是不管主人的死活。沒走多遠,又有一具屍首掉在大道中央,背上插著穿胸之箭,馬不知所蹤。

  看來有人前來營救,否則怎會跟群殺手起這樣的血腥衝突。他繼續上馬前行,遠遠幾匹馬停在大道,馬上無人。遠處的荒野草叢中有刀劍相擊聲傳來,他武藝不精,唯有騎術還算可以。隻得隱於一旁小心觀望,夜黑看不真切,即使這樣還是覺出那黑衣男子劍點出眾,輕功了得,行雲流水一般的招式歎為觀止。納悶那人是誰,竟然短短時辰就將六名殺手除掉,還有一名重傷逃離。

  樺緔一怔,錯了?這還能錯了。那人雖隔著段距離,但一身黑衣,即使模糊也覺出通身透著肅冷之氣。不是刺客,難不成半夜來荒地看星星的不成。

  她的侍衛舉著火把,不多,可漆黑的荒地中還是明亮的,她在明,那人在暗,看得隱隱約約。那人坐在馬上與馬兒一同朝她看來,但,是冷眼怒視還是親和友善她是看不清的,總歸不能和善了,你瞧他胯下的馬兒甩著尾巴,跺著馬蹄子,正暗示它的不滿呢!脾氣挺大,樺緔儼然忘卻剛剛她親手放的箭,險些傷了‘人家’的豐臀。

  樺緔勒停馬兒不再前行,身後、一旁的侍衛自然也停了下來,相互瞧不清容貌表情,可是她想那人大約在瞪她的。

  “。。。”她氣勢洶洶來追人,可是為何這一刻有些難以言說的尷尬在四周湧動,一同跟過來的侍衛們緩緩看向她,更讓她眼神飄忽起來,手中的弩有些燙手。照侍衛所言,她恩將仇報了,還好沒傷到人和馬,否則如何是好。

  那人卻沒再等她靠近,已經調轉馬頭,策馬離開。駛入一片黑暗中再也看不清,隻隱約的馬蹄聲漸行漸遠。

  “殿下,追嗎?”羅廷旭看那人離開猶豫問道。

  “。。。不用了吧!”也不是歹人,還幫了大忙,幾乎是救命之恩的大情,人家低調不留名,她怎好再讓侍衛追上前去呢!

  “嗚嗚——”有小聲嗚咽傳來,不遠處,斷斷續續。

  樺緔尋聲靠近,越來越清晰,下馬小聲喚道:“葳璟?”

  那十幾米遠一團黑黑小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小土坡呢!聽著有人喚他小身軀掙紮起身,忙回頭看。樺緔快步走近,羅廷旭他們也緊跟著,果不其然是引起今夜這番不平靜的主角——小世子李葳璟。

  “餘。。。餘。啊——抱抱。”伸著小胳膊,還沒喊完樺緔就控製不住大哭起來。滿是委屈,害怕,難過。

  “不哭不哭。”樺緔將小包子抱起來,能感受到他的驚恐不安,小身子僵硬不已。縮在樺緔脖頸間,哽咽哭泣,氣都不順,樺緔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撫著。

  小包子賣力哭了好一會,樺緔一直抱著他,前後十幾米走動,走累了就坐到一旁樹下的石頭上,輕輕拍著他的後背,也不出言,就這麽抱坐著,等他自己緩和下來。

  “葳璟害怕了?”樺緔輕聲問道,她想問問小包子受沒受傷,或嚇到沒有。以前宮裏婆婆說,孩子不禁嚇,嚇到了能丟了魂兒,可不比大病一場輕。郎中在府裏,事出緊急她駕馬前來,也沒將人帶來。

  “。。。”小包子搖搖頭,一想起又上來情緒,忍不住小腦袋窩進樺緔懷中,樺緔忙緊緊抱著他,等他平複。

  “殿下,一共七人。死了六個,逃走一個,那人還受了重傷,好像是胳膊。”小侍衛前來回話,樺緔抱著懷裏疲憊的小祖宗靜靜地聽。

  “循著血跡找,估計跑不遠,臨近各州城帶去消息,遇著可疑之人拿下。”黑燈瞎火臨城都閉門,他能躲到哪去?又受重傷,估計是山林村莊。

  “是。”羅廷旭領命吩咐去了。

  幾名侍衛從芒草叢中抬出幾具屍首及散落兵器,遠處也來了馬車與無頂簡陋牛車。將屍首抬上牛車,運回城中。樺緔抱起小包子,打算上馬車,可是坐得久了,腿麻了,一屁股蹲又坐了回去,懷中的小人兒終於有破涕而笑的意思。

  等馬車晃晃悠悠入了西城門,這處已經燈火通明了,幾個守城侍衛垂頭喪氣的被壓製跪在拴馬樁前方,而一身灰袍的陸司馬正遠遠看著她,目光沒有躲閃也無表情,好一會他打算上前,樺緔丟了句:“明日再說。”便令侍衛駕馬車回公主府了。

  小侍衛坐在馬車外麵,跟樺緔說了一路,那黑衣男子的事:“起初以為一夥,後來半路見著殺手屍首才懷疑是有人前來營救,以為是小乙哥。可是那人覆麵,又用劍,小乙哥用刀。”

  自然不會是小乙,出府前,她命小乙去了笙歌院中,寸步不離。她怕是調虎離山之計,等他們都走了,將笙歌劫走,那真是凶多吉少。樺緔大致明了情形,又回憶起剛剛模糊的身影,瞧得出挺拔勁瘦,熟悉又陌生。正想得入神,懷中的小包子輕輕翻動,她撫著小臉還沒問出來,小包子吐了。

  府中一陣忙活,換洗過後請來郎中瞧看,終究是個孩子,受了驚嚇,又吹了陣夜風,就是大人也扛不住。還瞧見那樣血腥的打鬥場麵,好在夜黑,好在草叢茂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