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抓緊我的手
作者:墨斐華傾      更新:2020-09-12 06:30      字數:2127
  齊大人領著烏拉拉一群人疾奔而來,有些人跑得慢,拉開不小得距離。起伏的胸膛暗示剛剛奔走的速度有多迅速,額間兩縷碎發飄蕩掃著高挺的鼻梁,黑眸散發著犀利的銳光,寒霜冷肅的麵容倒是第一次見,邊說著邊向這邊緩步靠近。齊大人並沒有看她,隻是注視刑徒的一舉一動,英俊的容顏一片冷凝。

  樺緔瞥向另一邊悄然靠近的小乙,小乙對她輕輕點了下頭,垂在身側的手中,兩把小刀露出鋒利的刀尖。

  “你傷人了嗎”樺緔閉了閉水眸,壓下喉間的不適,出聲問道。

  “。。。他媽的老子是傷了可他們沒傷嗎”犯人胸膛因不甘、忿忿不平而劇烈起伏,臉部肌肉扭曲顯得凶神惡煞,一副駭人模樣。因樺緔的一句問話暴跳如雷,瞪大銅鈴般的雙目粗聲回道。

  抬眼與齊大人的視線相匯,他看過來的眼神樺緔並不覺得友善,有些冷,或許還有一絲惱怒

  樺緔與那雙長眸錯開視線,繼續問道刑徒:“你對。。。被你傷害的無辜人可曾懷有一絲愧疚”不公平,覺得判的不公平而怨恨多年,可你傷害的無辜人,對他來說這公平嗎年紀輕輕送了性命,對於家人又是怎樣一塊無法撫平的傷疤,痛意將伴隨一生。

  雖然樺緔不知曉他具體犯了何罪,可是剛剛聽獄卒與犯人的幾段對話,心中多少明了一些。

  “愧疚老子這輩子還不夠倒黴嗎家破人亡,可那二人卻逍遙自在,該娶婦的娶婦,該生子的生子還要讓我愧疚,老子最愧疚的事就是沒能殺了王申那狗官”犯人扯著粗啞的嗓子喊,發泄心中的憤恨不滿。

  “。。。”頸間的力道猛然加大,喘息吞咽都費勁,樺緔一張白淨素淡的小臉透著不正常的潮紅,窒息欲吐的感覺令樺緔痛苦不堪,昏眩襲來,手指甲嵌入犯人的手臂皮肉中,也沒能將橫在脖頸間的粗臂離開半分。

  犯人轉頭瞧向齊域,嗬斥他莫要再靠前半步,讓他退後,退到眾人站的地方。啐了一聲,一邊冷笑吼道:“你以為老子會信你的狗話,你們都是官官相。”護還沒說出口,犯人頸間與擒著樺緔喉嚨的前臂上多了把手掌長的小刀,都沒入肌膚骨中,不留一絲刀身。

  犯人前臂甩落下來,晃蕩間,沉重的身軀向後仰躺落去。但這犯人執念深沉,殘存的意識驅使他伸出魔掌抓向樺緔背部。夏日衣衫輕薄,綢緞嘶啦破裂開好大口子,樺緔纖長雙臂霍然打開來不及抓住什麽,廣袖飛揚就像展翅欲飛的蝶,被一並拉下河堤,朝後倒去。

  瀕臨死亡的感覺,因窒息而昏眩。喉間的疼痛還未緩解,沒來得及大口喘息,身體便在水流迅速的河上懸空,欲咳卻咳不出,以至於要嘔出來才能緩解不適。在她向後墜落的刹那間,她望見齊大人擰著好看的劍眉向她飛身而來,比小乙還快一步,一把抓住她空中搖晃飛舞的手臂,牢牢地,力道大的有些疼痛。

  樺緔身體不受控製的空中搖蕩,腳背立起,足尖都能試著湍急的河水。手臂使不大上力氣,覺得身體千斤重,好在被人用力握牢。

  齊域大半個身子懸空,腰被小乙抓住,身前的幹土蹭落,樺緔下意識的低頭閉目,所以沒有看見齊域眼中的失態,隻是聽他焦急的吼了一聲:“手,別鬆手。”一眾侍衛回神,拉住齊大人與小乙的腰部。

  懸空的感覺並不好受,喉嚨痛的火燒火燎,吞咽都艱難。天上那輪驕陽刺目的明亮,無法直視。眼中徒然顯現一幕,豆大的汗珠滾落少年的臉頰,硬挺纖瘦的身軀不曾展露一絲膽怯,在一大群黑衣人的步步緊逼下,縱身一躍跳下萬丈深淵。不樺緔痛苦的閉上眼眸,淚悄然滾落,一滴滴滑下蒼白的臉龐。

  眼前的畫麵一轉,厚重的宮門,她依靠門邊,手指痛的仿佛骨裂一般,腫脹不堪,不碰都疼的令她昏厥。喉間已經發不出清亮響聲,吱吱嘎嘎如同老舊的宮門,難聽刺耳。唇上道道血痕,滿口的血腥氣,她絕望而愧疚,頭昏沉的一下好似置身三伏天,一下又好像在冰窖一般,渾身酸疼難忍。那一刻樺緔覺得死亡離自己那樣近,好像下一刻將墜入黑暗深淵,再也不會醒來。

  樺緔仰頭雙眸空洞無神的放空,望著頭頂白亮的天,神誌被囚禁於想象回憶中出不來。白玉般的纖長手指,漸漸鬆開握著堅硬手臂的力道,本是前臂交握猛然滑落到手腕。

  顧琰羲有什麽錯卻要被趕盡殺絕。他墜崖那一刻,可曾後悔救她怎麽可能不後悔,因為她,因為她的父王,顧家沒了。

  她隻是想做個無憂無慮的公主,待在封地,一生平淡。可是,為何事情會變成這樣一切都不是她能承受的殘忍,這一刻讓樺緔覺得異常痛苦,或許一了百了,豈不簡單。她不用再每日悔恨中度過,如此結束她愧疚的一生,之於她,倒是件好事。

  齊域眸中一沉,看一眼令人昏眩的水速,若掉下去再上來便萬分艱難了,河水正向湖中注水。前方交匯處可是波濤滾滾,河水湧入的那處,水勢大的能將人砸暈,手下的這份纖細身軀如何抵擋得了萬波巨浪的衝打,後果可想而知。望著樺緔恍惚淒然的神情,擰眉肅聲道:“樺緔,抓緊我的手。”

  樺緔因齊域喊了她的名諱,無神的眼眸逐漸恢複清明,眨動了下望向不知是因充血還是鬱怒而泛紅的冷然俊顏。大半個身子懸空出河堤,雙手握著她的左手腕,長眸黑沉沉的銳利又森冷。

  夏日炎熱手上多汗液,濕滑不好握牢。樺緔的手一點點退開齊域的掌控,她依然沒有要握住他意思,隻他一人使力完全不行。齊域驚怒的大吼:“李樺緔”

  這是他第二次喊她的名諱,袁州無人敢,帶著不可遏止的強烈怒意。

  “那隻手給我。”因水眸中的瑩瑩水光,齊域語氣努力稍稍緩和下來,帶著哄人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