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9

  畢竟，太過好高騖遠，往往會一無所得，隻有做到知足，才不會時時體驗那種無力感帶來的痛苦。但又會有人告誡你，一定要有遠見，未必要有多大的野心，但一定不要太短視，否則你會後悔的。

  這時，你應該懷疑他們中的一個人的想法有問題嗎？其實不應該。

  因為人往往都得活在矛盾之中，在做到一點的同時，也得做到相反的另外一點，而其實如果你看得通透些，這兩個看似相反的事情，其實並不矛盾。

  正如你需要保持遠見，不要短視，隻圖眼見的享樂的同時，也要做到及時滿足，不要太過貪得無厭，這是很難掌握的平衡，正如其他所有看似矛盾的事情一樣，這平衡你一旦打破，但會陷入焦慮之中。

  ……

  秦一沒等多久，對方便準時趕到。

  他身著一身黑色風衣，現在的季節大概是秋末冬初，所以這家夥的打扮也算正常，他頭戴鴨舌帽，風衣的高大衣領將他的大半張臉擋住，使人無法看清他真正的麵容，這個家夥喜歡扮神秘，秦一已經是在意料之中了，他沒有戴上墨鏡與口罩，都讓秦一覺得有些新奇。

  雖然對方沒有明確告知他的身體特征、衣著打扮，並且在他都沒有來到秦一的桌前的打算之前，秦一就已經可以憑借直覺判斷出這家夥就是先前帶走鬼影女兒，之後聯係秦一的那個神秘男人了。

  畢竟，其實這裏直覺發揮的作用並不大，最主要的還是這家夥的打扮，與周圍人的格格不入，哪怕現在穿著嚴實一點也沒什麽，但餐廳內部有空調，將自己包裹得還這麽嚴實，顯然許多人就會多想。

  什麽這個人臉被燙傷了，不敢見人，什麽這人是個小偷或者殺人犯，不敢以真麵目示人，因為一直在被通輯之中，總之，因為許多人的無端想法，這位黑衣兄沒少被誤解，遭冷眼是常有的事情。

  人們總是難以接受那些與他們不同的人，其實歸根結底的深層原因還是擔心對方與自己不同，會對自己產生威脅，不管是生命、生活上，還是利益上。

  正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其實未必是這樣，但這卻成為了許多人黨同伐異的借口，畢竟哪怕是自己最親近的人，都有威脅到自己利益的可能，更不用提那些連許多地方都與他們不同的人了。

  人不會輕易相信其他人，那些輕易相信其他人的人一開始是存在的，但他們在被歲月無情折磨之後，終究是選擇了不再輕易相信其他人。

  而那些飽經滄桑，被無數次傷害卻依舊選擇輕信他們的人，不能說基本上沒有，但卻實在是太少了。

  ……

  “你就不意外我怎麽知道是在這桌呢？”黑衣男人最後來到了秦一的桌子前，旁若無人的坐下，隨口問了一句。

  “如果你連這都不知道的話，那你時刻保持著的這份神秘感也就太掉價了。”秦一笑了笑，反唇相譏。

  “不錯，我喜歡你的說話風格。”黑衣人淡淡一笑，他此時雖然沒有被風衣的衣領繼續遮住半張臉，但秦一卻發現這家夥居然……沒有臉？

  不過秦一卻並未太過大驚小怪，他料定這隻是對方的一個下馬威而已，而他需要做的，就是泰然處之，鎮定自若的與他繼續交談即可。

  畢竟這家夥沒有麵部，但不管是經過的食客亦或是餐廳的服務人員，哪怕他們看到了他的臉，都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訝來。

  要麽是這個副本世界的人都習慣了無臉人，要麽就是這隻是針對自己的障眼法而已。

  不過無論如何，秦一都隻是不動聲色而已。

  “你是喜歡我這種隨口就懟人的說話風格，還是我隱晦的誇你？”秦一淡淡笑道。

  “可以說……都有吧？”黑衣人笑了笑，態度自然隨意，絲毫沒有什麽施壓的得意或者其他情緒流露出來。

  “不畏強權是一項優秀的品質，當然我對你對於我的誇獎，也是很受用的……同時，我很欣賞你的能力，看來我沒有找錯人。”

  言罷，黑衣人臉上的空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異常平凡的大眾臉，沒有任何特色，不算醜，但也絕對算不上多麽耐看。

  “麵容隻是表象，我相信你是一個有見地的人，不會在意這些，這是我原本的麵容，這也代表著我的誠意，否則我除了剛剛那個麵容之外，還有其他無數種麵容……”黑衣人侃侃而談。

  “對於那些淺薄的人，我會變換所謂的‘好看’的麵容，其實我是想不通為什麽現在這個年代的女孩子都是喜歡那種娘炮的，我每次都得違心換上那種臉，而且我每次也都可以感受到她們眼裏的熾熱……”

  “對於稍有見地的人，我會變換一些比較正常的麵容來與他們對話，隻有麵對我看重的人，我才會顯露我的原本麵容。”

  “承蒙閣下錯愛，既然你也說了，麵容隻是表象，那麽你不是以哪一種臉見我都可以嗎？何必非要恢複原本的麵容呢。”秦一笑了笑，語氣波瀾不驚。

  從黑衣人進來坐下，但現在為止，二人都在進行言論上的博弈，不斷的進行試探，黑衣人此次前來想必也是勢在必得的，他如此高頻率的發言，不過是為了奪取主動權而已。

  而秦一，雖然話不多，但每句話都是挑核心去說的，這讓黑衣人覺得有些矛盾；

  他有些開心，因為他一直以來遇到的都是一些無比淺薄的人，隻知道以貌取人，以表象說話，能夠跟上他的思維的人並不多，秦一勉強算一個。

  正如他先前所說的，既然秦一是一個有一些見地的人，那麽他這次就沒有找錯人。。

  但他也因而覺得棘手，因為秦一表現出來的特質，顯然處處透露著他並不好對付，最起碼沒有那麽容易就可以說服。

  “這你就錯了，變換麵容隻是我的附加能力，與我本身的人格無關，我現在的就是我最原本的麵容，你大可以認為，對於不那麽淺薄的人，我就不會在乎麵容這種表象了。”黑衣人笑了笑，神色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