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克似乎不太樂意搭他的話茬，問了好幾遍後，才很不耐煩地敷衍道：“那是當然……”

  第二任剛鬆了一口氣。

  “不過，按他的來可就太沒意思了。”

  瑞克背著身子，看不到第二任那變得僵硬的臉，隻聽第二任問道：“那你還這麽悠閑，真的沒問題嗎？”

  “嘿，你就別操這份閑心了。以那家夥的作風，肯定留了後手，他知道我不會乖乖聽他的，做計劃我不如他，可也差不了多少。”

  “······很快我們就要趕到一個沒被注冊過的蟲洞，借蟲洞甩開屁股後麵這些煩人的臭蟲們。之後我就能有時間慢慢造新的傳送槍，離開這個宇宙。你就盼著別在這之前被他們追上就行了。”

  第二任還有些想問，但瑞克顯然已經是意興闌珊了。他沒去討這個沒趣，於是也沉默了下來。

  在動力的助推下，飛梭最終加速至光速的十分之一，開始了平滑的運行。這是它所能達到的最高速度，畢竟這不是一艘用於遠距離航行的飛船。

  即便如此，在飛船不斷加速的過程中，船員不需要依靠“深海狀態”來保護自己免受慣性力的擠壓，這也是很高程度的科技體現了，不過瑞克看起來似乎還是不怎麽滿意。

  第二任閑得無聊，與瑞克又話不投機，略一思索，伸指在虛空中連點了幾下，一道投影屏幕在他的眼前顯現了出來。

  上麵標記著密密麻麻的光點，一道蜿蜒曲線縱貫其中。手指點處，光點旁便浮現出一行簡短的信息。

  這是一份星圖，楚軒聯盟在這個宇宙自創立分部以來，一直沒有停下探索的腳步。其上標注的則是宇宙中各大星係、稀有礦藏，以及諸多智慧文明的原生星球等等。

  聯盟與當中大半的文明都有著貿易往來，這也是他們每到一個新的單體宇宙，都能發展的如此迅速的原因。

  曲線是飛梭提前設定好的航行路線，第二任想知道瑞克究竟要把自己帶到哪去，他可不會輕易地就相信一個來路不明的瘋老頭，即便這個老頭號稱很聰明。

  按投影上的標注，曲線的盡頭是一片範圍不小的小行星帶，而他們很快就要趕到這裏。第二任看到最後，心裏略略驚詫。這老頭不會是打算一頭紮進那片小行星帶裏去吧？他正這麽想著，卻忽然感覺到了一陣極輕微的失重感。

  這感覺極短，稍縱即逝，但以第二任的五感卻能清楚地感受到。一旁的瑞克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上前檢視了一下操作台，口中碎碎念著，罵了一句“垃圾”。

  第二任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投影，代表飛梭的光點，離小行星帶已經是咫尺的距離。他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來······

  正逢瑞克罵娘的時候，操作台上紅光一閃，緊接著，像是撞到了什麽般，船體猛地震動了一下，瑞克早有預料似的，周身顯現出淡藍色的光膜，為他抵消了慣性力。

  “噔、噔、噔、噔······”

  與此同時，短暫的報警後又是一陣短促且連續的震動，第二任被外派出去執行任務的時候，曾經很多次乘坐過飛船，對這樣的情況也有些了解——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要將飛梭“捕獲”，正粗暴地迫使它減速。

  第二任抓著座椅，使自己不至於被慣性甩飛出去。同時望向了操作台旁的瑞克·桑切斯。

  “他媽的！”此時整間艙室已經紅光大作，到處閃爍著紅色的燈光，一時間，急促的報警聲交響並發！瑞克嘴上罵著，手卻不停，站住身子，十指在操作台上飛快地跳躍著。第二任看不懂他在幹什麽，心裏卻清楚——

  這一塊區域似乎不隻是一片小行星帶那麽簡單。

  震動持續了大約一分鍾的時間，像破舊的老拖拉機，飛梭“夯哧夯哧”地在既定的軌道上艱難滑行。經過一段無力地掙紮後，最終停了下來。

  報警燈相繼黯淡了下去，與之一同熄滅的，還有提供照明的白熾燈。隻剩下了儀表台上星星點點的光芒，一閃一閃的，照亮著瑞克的側臉。

  仿佛是在一瞬間，所有的運動都停了下來。獨屬於宇宙的那種死寂湧入飛梭，室內靜得落針可聞。

  ······

  老頭子想了想，然後從懷中摸出了他的那個金屬小酒壺，麵無表情地啜飲起來。仿佛發生的不是什麽值得在意的事情。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如果事情實在解決不了，幹脆就不想了。

  瑞克一臉的雲淡風輕，第二任卻不這麽想。他滿心以為這老頭子有穩打穩的打算，不成想出了這趟變故。見對方還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他卻已經不信了。愛看小說網

  於是無奈苦笑道：“別告訴我這就是你的計劃，剛才發生了什麽？”

  瑞克瞥了他一眼，“你知道這兒是什麽地方嗎？”

  “不知道，還是麻煩你明示吧。”第二任本來就是已經死掉了的人，所以無論多難的困境，他也沒有了緊張的理由。

  “你應該聽說過楚軒聯盟那個失陷的分部吧？被蟲族入侵的那個，就是這裏了。雖然這裏已經是一座空城了，但它的防禦工事還在起著作用。剛剛我們就是被它的外層防禦捕獲了，所以說你們楚軒聯盟的垃圾造物······”

  瑞克啐了一口，輕蔑道：“該有用的時候沒用，不該的時候，比他媽什麽都好使！”

  這讓第二任狠狠地意外了一把，分部失陷發生在他蘇醒之前，也隻是有所耳聞。但在他還是輪回小隊成員的時期，卻與此有著些許聯係——

  這事說來話長了，那時他還是輪回小隊的一員，在一次極難的恐怖片曆練後，他堪堪步入了等同四階的境界。因為第二任本身是不具備基因鎖的，但在恐怖片中表現出來的實力，卻不遜於四階強者多少。因此他所屬的主神也無法判定他到底有多強。

  本著“判高不判低”的原則，主神就連同他和他的隊員，一起投入了一場宇宙級別的恐怖片中。結果當然是團滅，雖然第二任成功活了下來，但也隻剩下了一口氣。沒辦法的他，為了活下去隻好接受了英靈殿拋來的橄欖枝，這才成為了眾英靈中的一員。

  至於後來被楚軒聯盟召喚，並加入其中那也是後話了。要說的是，那場宇宙級別的戰爭，正是這蟲族之戰！

  當日第二任與他的隊員降臨在了蟲族的母星，剛一落地，就招來了無數蟲子的攻擊。嚇得他們連任務都不敢做，一路狼狽逃竄。他的隊員相繼倒在了逃亡的路上，到最後，拖著殘軀的他實在是跑不動了，索性認命地停了下來，隻求速死。

  奇怪的是，蟲子卻也不追了。

  因為那時蟲子也沒有精力來追他了。很快，第二任就看到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災變：

  大地崩裂，萬米高的炙熱岩漿從裂縫中噴湧出來，狂風隨即席卷過大地，將所有能吹動的東西全都送上了天空，黑紅滿溢的天空……

  紅的黃的黑的，各種事物雜糅在一起，跟他媽抽象派的油畫似的！經曆過好幾十部恐怖片的他，也從未有一次看到過如此恐怖的場麵。

  後來他才知道，蟲族母星竟直接被炸了個稀巴爛。一整個的星球四分五裂啊！至今回憶起這個畫麵，第二任仍是心有餘悸。

  第二任從回憶中醒過神來，重拾了那份對瑞克的恐懼。他稍稍正了正身子，“我聽說是你打通了一個微型的蟲洞，把活下來的蟲子引到了分部這裏。現在你又來這裏······哦，我懂了，你說的我們要借助的蟲洞，就是這裏的那個吧？”

  “不算特別蠢。”瑞克譏笑道：“但我卻沒想到這裏的防禦工事居然還起著作用，退是退不了了，隻能繼續往裏走。不然咱倆就得將就一下，躺在一個‘棺材’裏了。我可不想和你躺一塊兒······”

  說著，他走到操作台旁再次鼓搗了起來。飛梭隻是暫時失去了動力，經過瑞克的一番擺弄，幾次輕震後，船體像終於打火成功的老爺車，開始慢悠悠地向前駛去……

  布設在分部最外圍，也就是捕獲了飛梭的這道防禦工事，是一圈肉眼不可視的引力波（按瑞克的說法是這樣的），這種波形成的引力場捕獲了大大小小遊蕩在星際間的隕石，最終構建起一圈嚴密的“人造小行星帶”。

  如果僅僅隻是小行星帶的話，他們兩人乘坐的這艘飛梭自是不會放在眼裏的。但在引力場的拖曳下，飛梭被迫減速，卻沒辦法加速到足夠擺脫它的程度，就像有根繩子綁在車屁股上，拽著它開不出去，問題就在這了。

  他們隻能往裏走，卻掙脫不開引力，離開這片領域。

  “比起死物，那些蟲子更喜歡會活動的肉，多半也是因為這樣，你們的這個分部才能保存下來······對了，我記得你是四階基因鎖來著吧？”

  第二任不解其意，“基本等同於四階吧······這個也不好說。”

  “那你有沒有在真空作戰的能力啊？”

  “······”

  見第二任一臉尷尬的表情，瑞克虛著眼，不屑地嘟囔道：“那英靈殿還真是什麽垃圾貨色都收······”

  “鬧呢！才四階你在奢望什麽真空作戰啊！”第二任也怒了，這事兒外行看熱鬧，內行才知道門道。

  除非是專門要想在真空生存下來，還不是戰鬥，隻是存活最起碼就得有四階中級的實力才行。他自問雖然算不得拔尖，卻也有著強者的驕傲，被瑞克這麽輕描淡寫地蔑視了一把，火氣一下子就壓不住了。

  瑞克看也不看他，也懶得同他解釋什麽，等到飛船再次停下來的時候，一座宏偉的巨大金屬建築，已顯露在了二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