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

  任雲生熟知這段曆史，也聽說過相關的趣聞。王莽與劉秀，離奇的穿越者與天命的皇帝。不過在此之前，他一直將這種說法當作軼聞故事一般的無稽之談。

  “不，不，其實這隻是他在這段曆史中的名字，他真正的名字不叫這個。不過因為劉秀在這段曆史裏達到了‘英靈俱樂部’的入圍標準，所以就又收錄了一個劉秀的模板。此後他的事跡廣為流傳，影響力無數個有華夏文明的世界，結果反倒是劉秀這個模板比原初的他名氣大得多······

  總之啊亂得很，詳細解釋起來太麻煩。你隻需要知道所謂英靈，說白了就是一組數據就成了。這段數據由他們生前的記憶意誌等等組成，可以二次加工成任何樣子，這也是他們可以無阻礙地穿梭世界的前提——

  畢竟沒有生命的東西，總是比有生命的穿越起來要安全一些的······噗嗤······”

  第二任正一本正經地說著，忽然沒來由地笑出了聲。

  “你怎麽了？”

  任雲生對他這種時不時就莫名其妙一番的狀態多少適應了些，隨口問道。

  “不是······哈哈，我跟你說，我一想起來他們兩個見麵，然後長得一模一樣你懂吧？互相又知道對方是誰，知根知底的都······關鍵他倆都還特別謙虛，一見麵就互相捧臭腳。要是沒人攔著，他倆能商業互吹上一整天哈哈······想想就覺得特別有意思。”

  任雲生看著對方笑得前仰後合，猛拍大腿，跟著幹笑了兩聲。老實說他想象不出那種場景，打心底裏覺得冷······

  等第二任笑過一陣兒，他試探性地問了一句：“聽你的意思，你和他們還能經常見麵嗎？”

  “那是自然。”第二任流露出自豪的神情：“因為我也是殿裏的人。雖然是吊車尾的英靈，但好歹也算是他們中的一員啊······”

  任雲生登時臉現奇色：“你說什麽！？你說我······”

  “不是你，是我。你是你，我是我，咱倆還是有些不同的。最簡單的證據——我可沒你這麽弱雞，英靈殿不是什麽土雞瓦狗都能進的，單以戰士這一幫來說，最低的標準是擁有第四階段基因鎖的實力。”

  “可是我們，不······可是我不能開基因鎖吧？”

  話說到這兒，第二任收起了嘲諷的笑容，正經地說道：“我也不能。

  上次走得急，有些事情沒跟你說清楚，我也是打算趁這次機會一並告訴你，所以才跟你那麽多的······鐺鐺鐺鐺！現在進入正題時間——

  先說穿越者。你來自存在‘無限恐怖’這本書的世界，知曉劇情的走向，變相的也就具備了一定的影響力。你，就是所謂的穿越者。

  穿越者先天就會被剝奪某些東西，削弱他們的影響力，以保證被穿越的世界不會產生嚴重的蝴蝶效應。簡單地來說就是：‘穿越者不受歡迎，能死最好就死’。這涉及到主角與影響力的理論，後麵會有講到。

  舉個例子來說吧就是，曆史類型的穿越，一個女的從現代穿越回古代，然後成了傲嬌王妃啥玩意兒的。她被剝奪的就是身上攜帶的現代病毒，不然她到古代以後古代人沒有病毒抗體，就會導致大範圍的感染死亡，而多她一個王妃不多，少她一個不少，反倒是不足掛齒的小問題了。

  當然，隻穿越靈魂的話不在此類例子中。

  ······但這個女的要是不想做王妃，而是想做皇帝，就會引來曆史本身的反抗，體現在現實裏就是被皇族處死，被朝中大臣群起而攻之，因為那樣牽動的利益太多了。不過，隻要她維持好曆史正常的走向，也有一定概率能坐穩這個位子。

  再當然啦，這種情況也不多見，至少我是沒見過······大多數穿越者都太蠢了，少數聰明的也基本不會做這種癡心妄想的傻事。據我聽說，那一兩個能成事的，其智其行動力其手腕都是不弱於那個時代的頂尖人傑，他們很清楚自己該做什麽。”

  第二任嘿嘿冷笑起來，毫不掩飾他的嘲諷之意：“我看過很多類型的穿越小說，嘖嘖，大多數在現代都混不好的傻b，滿以為回到古代就能碾壓那個時代的人傑，真是笑死我了。”

  “······咳咳，扯得遠了，曆史類型的穿越理論上來說還是最簡單的，而異界類型，或者像你這樣直接穿越到主神空間的才是真正困難。因為你們被剝奪的往往是什麽都沒剝奪。”

  “啊？”任雲生睜大了眼睛，他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想撓撓頭，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已經不在了。“你這句話是病句吧？”

  “不，並沒有。被剝奪的是什麽都沒剝奪，意味著你們連被剝奪的價值都沒有。異界生物該有的先天體質，你們沒有；異界生物該有的人文知識，你們也沒有。就像一個癱瘓的病人，明明腦子很清醒，卻什麽都做不了。

  楚軒聯盟曾經做過一個實驗，將上千名過‘無限恐怖’的讀者投放入主神空間，結果你猜怎麽著？

  ——存活下來人數的是零。

  因為他們不具備無限世界觀中人類的基因鎖，基因鏈的組成要素也不同，但其身存在，蝴蝶效應卻會大肆展開。最後都在滾滾的車輪下做了螳螂，都死了。”

  任雲生沉默不語，他已經足夠深刻地體會到無限恐怖世界的困難了，但存活下來的是零，卻是他遠遠沒有想到的。

  好半天後，他勉強地張開了口：“我懂了，我也是其中之一吧？確實我也死過一次······”

  “這倒不是。”第二任擺擺手，打斷道：“你沒基因鎖不是穿越的原因，而是我的。但你不能強化血統就是你的問題了。”

  “你還知道我不能強化血統？也對，倒是我腦子軸了······等會，既然是你的原因，那你又是怎麽加入英靈殿的？不是四階基因鎖才行嗎？”

  “嚴謹地來說，是等同於四階的實力就可以了。我具備了這個實力，自然就能進入。但是啊······可不要以為這是什麽好地方，別說得跟很光榮的事情似的。”

  隻需要等同於四階的實力就可以······？

  也就是說——

  並不是非基因鎖才行！？

  第二任話裏話外都有意無意地提到了晉升的方法，不管是暗示還是引導，任雲生都意識到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機會。他哪裏還會矜持，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迫不及待地問道：

  “上一部恐怖片我似乎感覺到了什麽東西，像基因鎖一樣，但又和書裏頭描述的不太一樣。這次也是，好像能讓我的思考變快，還能學會其他人的招數，難道說，是不是我有什麽很特別的天賦之類的，還是什麽別的······”

  他說話已是顛三倒四，口齒不清了。沒有基因鎖的天分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在頭頂，好容易得知自己也擁有了平等的機會，那激動之情當真是難以言表。

  第二任皺了皺眉，他不是很喜歡自己這另一個個體的表現——不夠沉著冷靜，就和那些他見過的庸才一般。盡管二任是不同世界的，但成長起來的軌跡卻大有不同。他啊，可是一路殺戮著，用盡了各種卑鄙的手段走來的，在所屬的那個主神空間中，也僅僅是稍次於二鄭二楚的才人了。

  而這個同質異位體，卻卑微得可憐。

  但他還是給了個麵子，緩緩講道：“這是我們被創造之初，為了逃避剝奪而被賦予的取巧能力，類似於基因鎖，但又不同於它。它是一種對戰鬥態勢的把握，對戰鬥技巧的極致演化，將第五代光腦投影入我們的體內，你也可以叫它藏鋒······”

  ······

  日至高頭，時間漸漸來到了正午。距離回歸主神空間僅剩下了不足五分鍾，任雲生以一種很驚悚的，半截身子立在地上的姿勢望著遠處，天邊的水平線起起伏伏，和他現在的心情有點類似。

  第二任就坐在他旁邊，雙腿斜放，懶散地揮著手。以他的體質“秋老虎”自是奈何不得他，做這動作純屬是實在不知道該幹什麽了。

  兩人的交談在不久前便結束了。能說的都毫無保留地告予，不能說的也沒有追問的必要，至少在這一點上，雙方達到了不謀而合的默契。

  不過任雲生一直有一個問題想問，他拿捏不清楚這個該問與否，因此就拖到了現在。眼看時間快到（主神手表不會因輪回者斷臂而失去作用，而且被第二任一起帶了過來），他欲言又止地張了好幾次口。

  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氣，正待說話，卻聽那第二任先一步開口說了起來：

  “他們來了······”

  “嗯？”

  第二任站起身來，沉默地看著遠處。那裏似乎有什麽東西要降臨一般，但任雲生仔細瞧去，卻什麽都沒發現。

  “我私自幫助你不是沒有代價的，這已經觸犯了楚軒聯盟的條例，那些就是來抓我的人。”他說著，突見遠方出現了一個極為寬廣的圓形漣漪，呈幽藍之色，因此即便是任雲生也能清楚地看到。

  漣漪中，陸陸續續飛出了大量的小型飛梭，之後一艘巨大的銀色艦船跨出身形，驅散雲霧懸停在高空。打眼望去，那飛梭約莫有千百之數，艦船更是巨大到難以作出衡量。

  僅僅是停在那裏，地表便被陰影籠罩得不能視物。

  “這就是楚······”任雲生驚到失語。

  “這隻是楚軒聯盟裏其中一支征討的部隊罷了。”第二任接道，他臉上浮現出的不是驚恐，而是憤怒。“哼！隻派一隻隊伍來，看來他們是從來沒有把我放在眼裏呢。要是我有全盛時期的力量······”說到這兒，憤怒變幻為了遺憾，出於某些原因，他永遠也不可能恢複到全盛時期的力量，這話反倒是有些“廢物跳腳”的意思，何必再說出來落了風度？

  “走吧！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了。能告訴你的我基本都說了，剩下的路程就看你自己的了。好歹也是我的同質異位體，莫要墮了我的名聲！”

  這邊說完，任雲生跟著也陷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之中。主神回歸的時刻到了，他知道有些話再不問，就永遠沒了機會，當下急急開口喊道：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第二任沉默了一下，隻有一下，緊接著回答：“多元宇宙就要開啟了，你兩次接觸我，已經被主神判定為具備了‘資格’。接下來你的主神空間會與多元正式接軌，其他的穿越者還有那些和楚軒聯盟一樣跨越多元的存在，總得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隻是還沒有說完，任雲生便已消失在了原地。

  第二任仍是自顧自地說完了這番話，似乎是給這次的行動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接著他凝起視線，緊盯著艦船緩步走去。

  （又一次的活下了來，明明這次的的確確是死掉了的。就連我一開始都放棄了他，沒先到他卻成了半靈魂的體質，幸運地溝通到了那件儀器，還看到了雲長他們當初的事跡殘留······也許他真的能代替我······我唯一的機會，隻希望之後不要再輕易地死掉了······）

  第二任抬頭望去，艦船中央的裝置亮起黑白二色，旋即七彩湧現對準了正下方的他。那是······他嘿笑一聲，化作一團迅影直直地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