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軒一行人要舒適得多。他們中不乏能從黑色渠道獲得金錢的人，自然不需要像任雲生一樣從混混手裏換“袁大頭”。

  客房裏，幾人坐定後鄭吒當先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吧？你為什麽要任雲生去盯那個主角？”楚軒瞥了他一眼，淡淡回應：“繼續。”

  “繼續？”“對，繼續，還有什麽想說的一並說了吧。一會兒還有事情拜托你去完成，帶著疑問出發會影響判斷。”

  鄭吒深吸了口氣，他有太多的疑問想要得到解答。任雲生的事，團戰的意義，還有那他心中猶疑不定的猜測，當下再不拖遝，快速說了起來：“我不明白為什麽你要任雲生去盯人，且不說現在沒有意義，他一個人也不安全。這裏怎麽說也是一個近現代社會了，他······”

  “正是因為這是近現代社會，”楚軒上來就截口道：“如果這都讓他不安全了，那隻能是他自己惹出來的危險。我們當務之急應該是做其他正事，有他為我們匯報主角的動向，至少我們還有個把握。”

  “······我們不能再出現像上次恐怖片，沙人與毒液都出現了我們才剛剛到，倉促應對你也看到了後果。餘鉉、石萬啟差些水平，蘇劉和新人何圖不提，我需要魏衍、樂芙在這裏幫忙籌措。這樣一來，任雲生是最合適的人。”

  “可是······”

  “你打算把他護在你的翅膀下保護多久？”楚軒一句話噎住了鄭吒，後者沉默片刻無奈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那團戰呢？就像餘鉉說的，我們真的沒辦法避免跟那支天神隊開戰嗎？”

  楚軒揉著眉心，半晌後才答道：“我想是的。你看任務，擊敗火雲邪神，並將其送回精神病院。從這個任務中至少能得出三點，第一，與火雲邪神交戰無可避免，第二，也許主神認為我們沒有擊殺火雲邪神的能力，隻讓我們把他送回去。沒有說押送、好言相勸，還是打昏片刻趁時間趕緊行動，理論上來說這都算送回去。我想我們兩支隊伍各自的任務一定存在矛盾性，不管是撕破臉的絕對矛盾，還是可以有回旋餘地的相對矛盾，我們都很難處於一個和平共處的位置上。

  假設我們隊伍實力是1，作為比我們晚進來的團隊，他們的實力必然大於1，姑且用3好了。我方的任務是‘擊敗火雲邪神’，能威脅到他們的任務自然要比我們更難。在這部恐怖片而又和劇情相關的任務，我隻能想到兩個，擊殺火雲邪神，擊敗或擊殺主角。”

  “等、等一下······你這麽一說我反而有點懵。聽你的意思我們和天神隊似乎也沒有非打不可的矛盾吧？”

  “還有獎勵。”一旁沉默看資料的魏衍忽然抬頭說道。

  “對，獎勵。主神給出的獎勵實在是太高了，高到很難有人不動心。隻要兩隊中有一個人動心，挑起戰火，那麽就隻有大戰一場。一旦我們或者對方窺見了彼此真正的實力後，你覺得強的那一邊會大度的放走弱方麽？”

  “別忘了，我們可是還要跟火雲邪神打一架的。那時候的我們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態，換做是你，你會因為你善良的聖母心而放走這些人肉獎勵點嗎？”

  “你這是打算等放出火雲邪神就立刻關回去的思路吧？”鄭吒也不惱，若有所思道：“為什麽你們都這麽篤定天神隊一定比我們強出那麽多呢？雖然我能大概明白隊伍先進來的好處，比如設埋伏、拉人手什麽的，可強三倍未免也······”

  “無知。”楚軒登時冷笑，叫鄭吒好不尷尬。“既然你能明白先進來的隊伍能獲得恐怖片世界裏的‘勢’，那剩下的稍微一想也就能懂了。”

  “我要是能想到，坐在這兒的人不就有我一份了麽？”鄭吒朝在座的魏衍和樂芙麵露苦笑，心想真不知道他倆人是怎麽容忍楚軒這家夥的。

  “火雲邪神被釋放後，天神小隊將進入功夫世界······那如果沒人放呢？”

  “看過電影的你也知道，他是個好戰的狂人，如果不是主角去放他甚至可以一直在那醫院待到壽命耗盡。換句話說，隻要我們扼住主角的行動，更甚一點，我們直接剿滅源頭——斧頭幫，然後每天盯守在那，那樣一來，天神隊就永遠不會降臨！”

  “······這意味著我們與天神隊之間的差距，大得無法想象。主神甚至默許了我們自由控製對方降臨的時刻，最消極的選擇是不去釋放。但我們不能這麽做，代價是我們也永遠完不成任務。”楚軒又揉了揉眉心，將身子陷入鬆軟的沙發裏。“所以我們能做的隻有將火雲邪神被釋放的時刻盡量控製在我們手中，盡可能地獲取‘勢’。當火雲邪神被釋放出的那一刻，隻要我們展露出殺意，那麽勢必會因為兩方的戰鬥而拖延時間，消耗實力。而且我不太清楚送回精神病院具體到什麽位置，如果是他剛一出門我們就把他逼回去了呢？這算不算回去？如果必須具體到走出精神病院大門才算釋放呢？那時候我們能有多大把握再立刻把他逼回去？”

  “所以了，我們很難避免和天神隊正麵交戰，這可能性幾乎為零。隻有一個辦法······”

  鄭吒不由挺直身子，注視著楚軒。

  “全城戒備。”

  “我要讓這座城市，變成我們的武器。”

  “包括火雲邪神在內，他不是想找絕世高手作戰嗎？我們就送給他絕世高手！”

  “我讓任雲生去盯住主角，是為了能隨時報告我們劇情的動向，和主角那個奇特的身體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能不能通過我們的手段開發出來，還是隻有火雲邪神才能打通。如果成功了，我們就可能多出兩大助力，這樣更多些勝利的把握。”

  鄭吒聽得腦子暈乎乎的，待要詢問楚軒卻擺了擺手，打發道：

  “接下來準備行動吧，我們要······開始獲取勢力了。”

  ······

  任雲生沿路詢問，馬不停蹄趕到了貧民窟的深處。這裏有他來此的目的地，也有幾個要找的人。

  豬籠城寨，名字起得卻是不稱。這裏不是豬的籠子，倒像是龍的棲身之所。電影裏出現的幾位武林高手，絕大多數都來自於這幾幢不起眼的破筒子樓。任雲生怕裏麵高手察覺到他，在外圍試探著轉了一圈，無意間看到了兩輛車子。

  在肮髒雜亂的城寨周圍，這兩輛整飭得鋥光瓦亮的大家夥顯得格格不入。任雲生定睛看去，隱約看到兩襲黑衣。心裏暗叫不好，攀上矮牆往裏瞄去。

  空地上一人一琴，身著黑袍黑帽，靜坐在地上輕撫琴弦。即使相隔百米之遙，他仍能感受到這操琴客身上散發出的殺意。隨著曆練次數增多，任雲生對危險的感知也愈發熟練。不同於基因鎖那類似“蜘蛛感應”的危險預知，這是動物與生俱來的本能。

  他的本能在提示他，操琴客似乎有些棘手。

  “這是電影裏那兩個殺手麽······”任雲生看了又看，才敢下定論。“可這才剛來第一天吧，劇情怎麽就走到這兒了？”

  功夫是部挺有名氣的電影，任雲生看過好幾遍。再加上記性過人，劇情可謂爛熟於心。按電影的發展，豬籠三高手痛扁了一頓黑幫打手後，當夜這倆操琴老頭兒來複仇了。依著那群黑幫的死性，有仇絕難隔夜報。就算隔了夜，包租婆那邊肯定也不會多讓三人逗留。

  換句話說，大約第二天夜間，就是主角釋放出火雲邪神的時候。

  想通其中關節，卻又陷入迷惑。就算他和張傑的存在增加了隊伍的評分，也不可能隻比天神隊弱這麽點啊？細細一想，任雲生才真正明白過來：主神哪裏是認為他們隻比天神隊弱一點啊！分明是兩隊之間的差距天差地別，給他們開出了莫大的後門！

  這邊思索，那邊已經開打起來。任雲生歎了口氣，拋下這些愁人念頭，認真觀察。偷窺了一會兒，不禁心下起疑。倒不是這四人太強，而是這四人······有些弱。

  死去的十二路譚腿且不提，這四位高手除了操琴老頭聯手他沒有把握打贏之外，剩餘二高手都跟原電影沒多少區別。最多招式華麗點、跳的高一點。隻是這樣倒還沒什麽，但這個世界就連乞丐都有令人稱奇的身手，這些所謂高手不應該更強一些麽？

  還是說，原電影沒表現出來，這些龍套路人其實有著不俗的身手？

  正想著，忽然一老頭大聲喝問：“什麽人？！”目光直指任雲生藏身所在，同時一道無形氣刃隨聲而來。任雲生一拍牆頭，借力躍起，翻身落入城寨內。他本以為自己已經夠謹慎了，沒想到這四位“所謂高手”也有感知靈敏的角色。

  四人架也不打了，齊齊望向這邊。任雲生被盯得有些尷尬，輕咳兩聲故作風範道：“小子隻是路過，見你們兩個下手太狠辣，有什麽生死之仇不能手下留情？”他當然知道這倆老頭不會聽他扯皮，正巧有事要試探，要得就是他們的反應。

  老頭倒是溫和，一人淡淡道：“江湖恩怨，少俠莫要插手。”

  任雲生笑了笑，刻意將話說得鋒芒畢露：“什麽江湖恩怨，我都看到外麵那些車子了。無非為財殺人，也好意思扯江湖？”

  這番終於激怒了老頭那江湖人的自尊心，另一人脾氣較為暴躁，勃然大怒：“你非要管這閑事不可？我兄弟二人不殺沒有瓜葛的人，勸你趁早離去，還能保得周全！”

  任雲生斜眼瞥了下站在那裏警備的豬籠二高手，這兩人該說不愧是江湖脾性，也沒趁這時候逃跑，興許是怕牽連到他。於是學著武俠小說裏大俠的姿態，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有模有樣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事兒我還真打算管。今天打贏了你們手下留情，打不贏是我自作自受。”

  “少俠，呸，小兄弟。你還是趕緊走吧，這倆老家夥是來著我們兩個的，跟你沒啥關係，你趕緊走，趕緊走呀！”

  他沒有回應，緊緊地盯著操琴老頭二人。話雖然說的滿，可對上兩人聯手，也覺得頗為棘手。可惜戰衣不在身邊，不然自己輕輕鬆鬆就能錘爆他倆的狗頭了。

  “沒想到今時今日居然還有少年俠士，我們兩個老頭子就接了你的挑戰又如何？”

  少年俠士？難道這個時代······不應該有少年俠士了嗎？

  略一思量對二高手點點頭，隨即衝向操琴老頭。二高手歎了口氣緊隨其後，三人從三個方向一齊發起衝鋒。老頭不敢怠慢，二十根手指快速撥弄琴弦，琴聲起，大風作，一陣刀光劍影撲麵打來。

  這刀鋒有如實質，在月色下泛著燦燦冷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