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過後，陸扶桑也看到了一架馬車，那馬車上明顯鐫刻著公孫狐家的徽章。

  就是她了。

  陸扶桑走到馬車前方，一個馬夫看到陸扶桑的身影立馬拉低帽簷拿起馬鞭。

  “誰？”

  “陸九。”陸扶桑指了指自己的麵具。

  那個馬夫注意到了陸扶桑的手臂上還殘留著血跡。

  他機警地看了看四周然後下了馬車：“周圍有敵人？”

  陸扶桑搖搖頭。他幹脆說到：“剛剛跟人打了一架。”

  他看不到馬夫的眼睛，隻知馬夫聽完後麻利地讓出一條道路：“你進去吧。”

  陸扶桑上了馬車，他利索地鑽到了公孫狐身邊，緊接著就是滿車的香氣，那似乎來自一個香袋。

  公孫狐皮膚姣好，此時還帶著粉色的繡布遮擋自己的下半臉，但是那布倒是一股欲遮半露的氣息，給人一種神秘的美感。

  “怎麽了？”陸扶桑說到，他注意到公孫狐的打扮十分豔麗，這讓他感到有一些莫名的害羞，畢竟也算是他見過的第一個北方女子。

  公孫狐帶了假指甲，那指甲據說非常昂貴，陸扶桑在武州還是第一次見到女人的小指上佩戴了如此亮眼的玩具。

  他以前在蘇州倒是見過不少女子，不論是普通的小妾還是大家閨秀，都樂於這樣的打扮。

  公孫狐的眼睛上的睫毛很翹，她微微側臉，忘神地看到陸扶桑。

  “陸，”她用一股柔和的語氣說到，“我今天的來意你一定猜的出來，這很簡單，陸，跟我一起走。”

  “走？這個之前說了一遍，所以這算是最後一次了嗎？”陸扶桑好奇地問道。

  “對，今晚我們全家就走了。”公孫狐點點頭，但是她隨即覺得這樣說並不妥，“公孫虎會留在這裏一段時間，但是我們給他留了退路。”

  陸扶桑哦了一聲，他按住自己的膝蓋，然後又輕輕清了一下自己的喉嚨。

  “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會的。”他近乎青澀地說到。

  公孫狐的臉此時倒沒有多大變化，她隻是簡單想握住陸扶桑的手，但是陸扶桑沒有給她那個機會。

  陸扶桑慌張地瞥了公孫狐一眼，她的眼珠子此時居然掛著晶瑩的“吊墜”。

  公孫狐什麽都不說，但是她的臉龐仿佛什麽都說了。

  陸扶桑不忍心公孫狐扮出苦悶的表情，他隻好顫顫巍巍地說到：“我隻能這樣。”

  說罷他便打算離開。

  “且慢。”公孫狐一把抓住陸扶桑的胳膊，隨即又離他到了更近的距離。

  “你先別走。”公孫狐抓住陸扶桑然後嬌嫩地說到，陸扶桑被抓得生疼，這才緩過勁來，他感覺女人的指甲確實尖銳，幾乎要給他掐個痕跡來。

  “好好好，你先說。”陸扶桑坐定開來，然後又用著無辜的表情看著公孫狐。

  公孫狐這才擺出笑臉然後又說到：“我知道你心心念念好像改變這一切，可是為什麽呢？我們家族同樣可以給你帶來榮華富貴，當然，你也可以成為我們家族的乘龍快婿。”

  陸扶桑的臉一下子通紅，他搖搖頭：“算了算了，我隻願意做我喜歡的事，我的事情不是為了榮華富貴，我隻是為了改變一些什麽。”

  公孫狐的臉微微凝固開來，她從來沒有見過說這種話如此誠懇的人，終於她像是受了委屈一樣搖晃了一下腳踝上的銅環。

  這銅環搖擺碰撞發出脆耳的聲音，她皺了皺眉，隨即才說到：“我們這個時候一別，以後可能就沒有見麵的機會了。”

  陸扶桑不知道為什麽，他仿佛一下子聽懂了公孫狐的話外之音。

  他發出一抹淺淡的微笑：“我明白了，公孫狐，咱們再怎麽說見過也算緣分了，”

  公孫狐嘴角多了一片雲霧，她似乎眼神裏並不甘願就是這樣一個結局。

  “你可以活著。”她最後說到。

  “我可以活著。”陸扶桑一個字一個字重複道。

  隨即他又看著公孫狐的麵龐，發覺她的手變熱了起來

  “也許我找不到你，但是如若有一天，你需要找我，去蘇州，那裏也許有我的身影。”陸扶桑瀟灑地說到，“如若見我，有何事我定當相助。”

  公孫狐的眼睛終於重新轉為精明，她突然不知道哪裏來的快感好釋懷，終於鬆開了自己的手。

  “你走吧。”她終於說到，“也許以後我們都不會見麵了。”

  陸扶桑點點頭：“也許會有那一天，也許那一天永遠不會到來。”

  “我打算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個算是我們的別離禮物了。”公孫狐吸了一口氣，她取下自己腳踝的黃色銅環，那銅環順著那玉足一路磕磕絆絆順著脈絡取了出來。

  陸扶桑看著那青筋浮現的腳踝，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公孫狐把銅環交給陸扶桑。

  “你似乎總是給一些別人你的私人物品。”陸扶桑苦笑不得地道。

  “隻希望你能記住我。”公孫狐似乎沒有感情地說到，隨即她告訴陸扶桑：“還記得那個煉藥師嗎？那個可憐的煉藥師，是我出手離間了他和盧宗煊。”

  “這是一件好事。”陸扶桑隨口說到，他倒不覺得這是一件多麽

  神秘的事情。

  “當然，煉藥師死後，其實他的秘卷被人抄錄又送到了趙體載的手裏。”公孫狐這時候才說出了驚天猛料。

  “什麽？他的秘卷被人做了備份？”陸扶桑似乎沒有想到這件事，但是他很疑惑公孫狐為什麽會知道這麽多。

  “你怎麽知道？”

  “真假自辨。”公孫狐隻留下這麽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陸扶桑愣了愣，隨即他感覺到了少許的憤怒，這個公孫狐其實一直在背後操控著什麽，也許關於戰爭，她也知道不少不為人知的情報。

  他又壓下火氣，最後隻說到：“我告訴你我的秘密，我就是陸扶桑，我與公主背後有不少粘連。”他摘下麵罩然後說到。

  公孫狐今天剛剛扮演了一次死人，她這個時候麵色依舊冷冰冰的，良久，等到陸扶桑感覺尷尬的時候，公孫狐才突然說到：“你覺得這個是什麽秘密嗎？”

  “什麽？”陸扶桑感覺更尷尬了。

  “你的這些破事早就被他們看穿了，包括我，但是誰都不會說破，隻是歐陽恭一直沒有確證的信息。盧宗煊可一直想除掉你。”公孫狐咧咧嘴，“我聽說他今天拉著公主要拆了燕家，是我說你跟公主有一腿的，不過之前被誤會了，煉藥師背了鍋。”

  “你說什麽？”陸扶桑感覺大為羞恥，他一下子變得緊張了起來，這個公孫狐可真是瘋子，她原本就是打算利用自己。

  公孫狐嗬嗬笑了：“好了，大家各自好散，但是我不得不說，陸扶桑，時代在變化，有一天你會發現，你的仙術可以打敗一個人，但是打不敗一個國家，有時候你的劍可以殺一人，但是打不過更厲害的武器。”

  她的說辭倒是有些前沿，不過看樣子她是認真的。

  “受教了。”陸扶桑點頭，他走出馬車，公孫狐甚至沒有挽留他一步。

  馬夫坐在一邊，他看到陸扶桑出來後不禁又拉高了帽簷，這個時候陸扶桑才看到他的雙眼，如光如炬，在黑夜裏倒是醒目。

  “走了。”馬夫上了馬車，然後又捏起韁繩，公孫狐沒有說話，馬夫似乎隻是在自言自語，他拉著馬車一路回轉，走到了街道另一邊。

  陸扶桑站在街道上，他捏著公孫狐的腳環，她那個打扮可真是漂亮，妝容也很精致，但是陸扶桑覺得自己永遠看不穿她的雙眼，有時候他覺得很後怕，這個女人不經意之間就把幾個人玩的團團轉，包括今天的假死，讓他們家族順利規避了所有的視線。

  公孫見也許這個時候還在裝作癱瘓，然後在夜裏上演脫殼的戲法。

  陸扶桑暗自覺得自己技不如人，他又回到了屋簷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