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芸那顆容易同情人的心逐漸變軟，眼底裏也流出了憐憫的光芒。不由頻頻往那姐弟倆的方向望過去。

  好久，這才喃喃地問：“那坐在你輪椅上的女人呢？傷勢沒有什麽大礙吧？”

  無心的問，卻讓旁邊的藍君悅眉頭斂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開來。

  稍稍往前一步，正想開口，沒有想到那個嘴快的女護士卻又熱情的滔滔不絕起來了。

  “那個女人啊，哎，如果清楚說起來也可以說是報應吧！”

  護士的嘴微微的歪了一下，有種不屑在她的嘴角逗留了一秒。

  看來輪椅上的這個女人並沒有給這位慈心的護士留下什麽好印象。

  “也對嗯，人不可貌相！”

  護士的話引起了潔芸心底最深處的回憶，賈婭然那陰毒的身影在她的心頭飄過，被綁架時的那一幕又湧進了腦海中，嘴唇不由微微有點發白。

  “潔芸？”

  雖然神態隻是細微的變化，但是細心的藍君悅卻看在了眼底。心想，她應該想起了那兩個在心頭揮之不去的人吧，畢竟這陰影留得也太過於深刻了。

  伸出手去就想把她帶走，可是潔芸的話又讓他收回了手。

  “那女的到底是誰呢？遭遇了什麽事情，為什麽身影讓我覺得很熟悉。”

  潔芸幾乎是用足了視力往前看，但是不管怎麽樣，也隻是看到那個女人的後腦勺，她根本就看不清楚那兩個人的五官。

  這讓藍君悅緊繃著的神經放鬆了下來，心裏暗暗的慶幸，沒有給潔芸配戴眼鏡。或者眼鏡這件東西，女人有時候還是不要讓她們配用比較好。

  “嗯，那兩位病人叫什麽名字，我也不大清楚情況，因為不是我們科室的。隻知道那一夜他們兩個傷勢的確挺嚴重的，男的已經聾了，記憶力也出問題。”

  護士瞅著腕上的手表，看來她還有事情要忙呢。

  潔芸不由拉著她的手緊了一下，她想知道的還沒完全弄明白呢！護士要是溜了，那這個疑問會一直纏繞在她的心頭，她可不想晚上的睡眠受到騷擾。

  頑固分子的理由還挺充分的。

  手指往輪椅上的女人強調：“那，那個女的怎麽樣？傷勢怎麽樣？嚴不嚴重？以後要不要緊？”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隻是覺得這個問題她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不然那顆心髒深處總是有一絲絲忐忑。好像有什麽疑問沒有被揭開，整顆心好似被貓撓到一樣，癢癢的。

  “那輪椅上的女病人可就慘了！”

  護士嘖嘖了兩聲，臉上都是惋惜，歎了一口氣，這才說明。

  “她呀，可能運氣比較背吧，從懸崖上摔下來的時候，那張本來還不錯的臉被劃了一道疤。深入骨肉，治療以後可能會留下一道猙獰的疤痕了。唉，這可是對一個女人最大的傷害啊！”

  護士手指在自己臉上的左眉毛處劃到了右邊的下顎，比劃者疤痕的位置。

  “什麽，這也太醜了吧？”

  潔芸假想著那道疤痕的樣子，不由暗暗咋舌，女為悅己者容，這個女人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啊？老天爺要在她臉上留下這麽一道永久的疤。

  “慘的還不止這些呢！”

  護士看到潔芸被震到了，說得更加得意了。朝著坐輪椅女病人的方向努了努嘴巴。

  “看到她那兩條腿沒用？”滿臉都是神秘。

  “看到了，又怎麽了？”

  這時候的潔芸心裏已經不斷的在沸騰著，難道這個女病人真的那麽不幸，從那麽高的懸崖上摔下來？不但毀了容，而且那兩條腿也廢了，成了一個殘疾女。

  咦……，搖了搖頭，再也不敢想下去。如果真的是那樣子，那太可怕了。

  “沒錯，廢了。以後隻能一輩子坐在輪椅上過日子了。”

  護士也挺會觀顏察色，看到潔芸明白了也就不再囉嗦了。她已經跟潔芸聊的太久了，得快點離開。

  “真的是這樣子啊，那麽太不幸了。”

  護士的回答，驗證了潔芸的猜想，這讓她的心沉了下來，有點悶悶的，也不知道跟護士再繼續聊什麽了，趁此機會護士離開了。

  “走吧，別胡思亂想，亂打聽了。”

  藍君悅往不遠處的那一對男女望了一眼，很快就果斷地收回了視線，拉著潔芸趕緊往外麵走去。

  這是一個令人很不愉悅的地方，得快點離開。

  潔芸還沉浸在為那一對不幸的兄妹的悲劇之中，沒有醒悟過來，任由藍君悅乖乖的拉著她往前走。

  ————

  南方冬天的天隨時都會變化，讓人難以預知，早上的時候氣溫還挺高的。忽然間就變臉了，不知道從哪裏吹來的一股冷風，帶起了地麵上的落葉，吹得落葉四處亂跑。

  有一片落葉，悠悠的被吹到了半空中，打了一個旋兒又掉了下來。

  好巧的剛好落在了坐在輪椅上女病人的膝蓋上。

  一隻修長的手把落葉彈開，緊接著一個有點厭惡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鬼天氣，太惹人討厭了，想曬一下太陽都不行，阿榕，我們回去吧！”

  “嗯！”

  她身後站著的阿榕低低地的應了一聲，把輪椅轉了過來。

  當賈榕抬頭的那一刻，剛好看到了藍君悅和潔芸離開的最後一點點身影，推車的動作被卡住了。

  兩眼直直的望著那消失的身影，急巴巴的問賈婭然。

  “姐……那是……誰呀？”

  說話的聲音裏帶著吞咽口水的艱難，話裏還帶著結巴。

  “不知道！”

  賈婭然抬起頭不耐煩的回了一句，在她的眼裏看來，前麵就是空空蕩蕩，也不知道她這個弟弟看到什麽鬼了。

  抬頭的那一刻，赫然臉上出現了一道無比醜陋的傷疤。

  而她那雙白皙的手緊緊地抓著膝蓋，臉上帶著不甘，還有醜陋的猙獰。

  “你結結巴巴的幹什麽，想把我的腿凍殘疾嗎？我不能走路了，你很開心是不是？”

  說到殘疾兩個字，她臉上有著很明顯的痛苦，眼裏的恨意更加的濃。

  更讓她憤怒的是賈榕後麵說出來的話，差點讓她撲到地麵下去。

  “你不是……已經沒…沒…腿了嗎，醫生伯伯……都…都…說了。以後你隻能夠坐……輪椅，還叫我要…要…好好的推…推…你，注…注…意安全。”

  話雖然聽起來結結巴巴，但是意思卻非常的清晰。

  “賈榕……”

  本來就以醜陋和成為殘疾人為恥的賈婭然這下子怒氣已經無可竭止了。

  兩手撐住輪椅就想站起來，也不知道她哪裏來的力氣。腳雖然不能夠用力，上半身卻被她撐在了輪椅的上麵，整個人晃悠悠的，就像在蕩秋千一樣，滑稽又搞笑。

  “別…別…姐，你嚇到我了，我頭……疼。”

  被驚嚇到的賈榕抱著頭蹲在了地上，這時的他看起來不但記憶力喪失，好像智力也回到了三歲了。

  不過那個護士說他耳朵聾了，好像有點不大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