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閃爍的夜裏，隨著外麵劈裏啪啦的雨聲，天氣越來越寒冷。屋裏的兩個人，一個輾轉難眠，一個蜷縮在長凳子上一動也不動。

  兩顆跳動的心，就這樣挨過了漫長的冬夜。

  隨著黑夜的消逝，天邊露出了魚肚白，外麵呼呼作響的風聲，吵醒了沉睡中的潔芸。

  “唔……”

  一生懶惰的歎息，從睡床上響起。潔芸在被窩裏伸伸懶腰，揉揉依然困乏的雙眼。

  隻覺得腦袋迷迷糊糊的，視線都是模糊的。昨晚輾轉難眠了大半夜，直到快天亮的時候才有了睡意。

  本來以為能夠睡深沉點。結果一整夜猛烈的風聲卻一大早就把她給吵醒了。

  “天亮了！”

  第一個直覺就是翻轉身，提著被子往藍君悅的方向望過去。

  “人呢？怎麽不見了？”

  心頭不由一跳，眼前哪裏有藍君悅的身影，昨晚被藍君悅當成睡床的長凳子空空如也。

  “這一大早的，人去哪裏了？”

  心頭的慌亂再也止不住，掀開被子就往地麵跳去。

  “啪……”

  一股猛烈的水花像花朵一樣迸向了她的臉。霎那間，渾身都濕了。

  “唔，怎麽回事啊？怎麽發大水了？”

  嚇得她一下子又蹦回了床上。傻呆呆地望著地上那大約有兩尺高的水。

  一夜之間，這水怎麽整間屋子都有，難道山洪爆發了？

  “你怎麽了？下床的時候都沒有細看一眼嗎？”

  藍君悅關懷的聲音從窗戶的那邊傳了過來，他剛才醒來的時候也發現屋子裏到處都是水。所以迅速走到的窗戶的外麵查看情況。

  剛剛看出一點點苗頭，就聽到潔芸的驚叫聲。接著就看到潔芸渾身上下都被水泡濕了。

  “趕快把水擦幹淨，不然會感冒的！”

  挪動腳步慢慢的往潔芸的方向走，冰冷的水剌得他的腳都差點抽筋了。

  這冬天的水就是冷，而且是入骨的那種冷。特別是冬天的早晨，冰冷的水泡著雙腳，更加冷得嘴唇都發黑了。

  “趕快把水擦幹淨，天氣很冷的。”

  避開水麵上漂浮的雜物，終於來到了床邊，摸著床邊，在床邊上坐下。抖抖腳上的水，把腳也挪到了床的上麵。

  “潔芸，那邊的山上好像爆發了泥石流。這個村子已經進水了，低窪的地方已經全部被水淹了，應該慶幸的是小樹爹他們的屋子建得比較高。現在隻是屋裏進了水，其它的都還沒有什麽問題。”

  藍君悅小心翼翼的跟潔芸解釋，怕嚇到她。這兩天以來他們倆受到的驚嚇已經夠多了。

  再來一次的話，潔芸恐怕比熱窩上的螞蟻還要著急。

  “啊……，那我們豈不是得在這裏常住久安了！”

  不出他所料，潔芸已經抓著頭發哀嚎起來，滿臉都是灰心跟喪氣。

  “唔，我的兒啊，我的寶貝，你媽恐怕好久的時間都不能跟你們見麵了。會不會在這山裏住成野人呢？”

  這時候在她的心裏倍加思念孩子，至於那些金錢名利，她已經絲毫都不在乎了。

  從來惡劣的環境都能夠勾起人的憂思，何況是現在這種前途茫茫，無法預測的情況下呢？

  手緊緊地抓住藍君悅的衣角：“君悅，這個村子並不是所有的路都被封死了，是嗎？我們還有機會離開這裏。”

  重點是神樹釀出來的桃花酒，還有藍鳥，應該還在吧？

  東張西望的尋找了好一會兒，還好那隻藍鳥高高的掛在屋頂上。隻是它在籠子裏睡大覺呢。要不是那微微抖動的身子，潔芸都以為它被這個寒冷的冬夜凍死了。

  “還好，還好，媽有救！”

  話剛說完，不由愣了一下，好像說錯話了。

  “呸呸呸，不是媽有救，是媽的病有救！”

  “好啦，你放心，這危情不會持續好久的！”

  望著潔芸惶恐不安六神無主的樣子，藍君悅心中也是焦慮不安。

  他剛才在窗戶旁邊觀察了好一會兒，把周圍的地形都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他不敢把真實的情況都說出來，因為這個村子的確隻有一條路可以進出。而現在那條路已經被泥石流給堵塞住了，山上的洪水更加凶猛，像天上的銀河一般流個不停。

  照他的觀察，他們兩個人被堵在山上，沒有十天半個月是無法出去的。而且還得老天爺好商量，要是照這樣子持續大降雨下去，恐怕山洪危情會更加的厲害。

  緊緊的抿住了嘴，不發一言。這些真實的情況他怎麽敢說出來呢？

  “看來真的被我猜中了，我們隻能在山裏當野人了！”

  潔芸也是無比聰明的女人，望著藍君悅的臉色和眼睛，也能夠猜中他的心思。

  悻悻地垂下了頭，把頭埋進了膝蓋裏麵。一股失望甚至絕望鑽入了她的骨髓裏麵。

  “這個早上，怎麽那麽冷啊？”

  悶悶的聲音從膝蓋裏傳了出來，肩膀有一點微微的抖動。

  “別想太多了，不管什麽事情，都能夠想到解決的辦法。”

  藍君悅挪近一點點，緊緊地抱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擁入了懷裏。希望用身上的那一點點溫暖，溫暖她那顆逐漸變冷的心。

  兩個人就這樣擁坐在床上，耳畔聽著外麵呼呼作響，好像不想停下來的風聲。凝望著床底下那波瀾蕩漾的水麵？

  靜靜的等待，等待老天爺收起他那耀武揚威的性質。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魚肚白已經換成了灰白的顏色。整個天地之間灰蒙蒙的。

  ————

  就在他們兩個人禁不住睡意的重新來襲，差點陷入睡夢裏麵的時候。

  外麵踏水的聲音把藍君悅給吵醒了，望著懷裏熟睡的潔芸，看她有點發冷，幫她捂了捂被角。

  再往地麵上一看，那水好像不降，反而上升了一些些，看來水情不輕，反而加重了。

  “村長，你說，現在水勢這麽嚴重，應該怎麽辦啊？”

  “是啊，我也在發愁著呢！鄉下的莊稼都被淹了，也被泥土埋了，看來這一年我們村裏人的收成都沒了。”

  老村長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聽他說話的口氣也是無奈跟憂愁。

  “哎！我本來在山底下種了好多柑，以為現在都快過年了，可以賺幾個錢。讓孩子和他媽過上好一點的日子，看來這一切都隻能變成夢了。”

  小樹爹的聲音，唉聲歎氣的也傳了進來，竹筒煙的味道也不甘寂寞的飄進了屋子裏。

  “就是啊，又是我們北山村的大災難啊！都好多年沒有下過這麽大的雨了！唉，都怨我目光短淺，沒有做好防洪水的準備，才使得整個北山村陷入了這樣的的險情，都怪我！都怪我！”

  緊接著傳出了“啪啪”的聲音。

  “村長，你這是幹嘛呢？”

  “我這是在懲罰我自己啊！留我這張老臉幹什麽？都沒臉見人了。空在其位卻不能司其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