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警？那不行，他們在現場交給我們貨，我們也化驗了，沒有證據說明他們交的是假貨，萬一被他們反咬一口說是我們換了貨，到時候還要追究我們的責任……”

  阿卜杜拉在走廊上一個人從這頭走到那頭越走越快，越走越焦慮。

  鬆子悄悄跟我說：“還好第一單當時你謹慎，這個家夥200萬對他不算什麽，讓他買個教訓也好，否則綠洲第一單就黃了，接下來的工作都不好開展了……”

  我看了看鬆子，沒想打他會這麽思考問題：“那還是不好吧，怎麽說阿卜杜拉也是咱們一個團隊的一員，這單如果真的虧損了，我們也有責任。不能讓他一個人承擔損失。”

  我走去安慰阿卜杜拉：“兄弟，這單我們一起去的，如果真的被騙了，我們跟你一起承擔吧。”

  我拿著計算機算了算：“200萬，我們四個人去，我出50萬美金陪你一起承擔。”

  我看了看其他人，阿強也表示願意一起承擔。

  鬆子則一個人抽著煙：“我可沒說要承擔，當初是阿卜杜拉自己說走他工廠做試單，我們反複勸他都不聽，憑什麽要我們一起負責。”

  阿卜杜拉很後悔：“李總，阿強，當初應該聽你們的，謹慎點好，是我太衝動。”

  他又拿起化驗單看了看：“但是我怎麽想也想不明白，貨我們四個人都看了，隻有那一個箱子，化驗是我的化驗員和阿強一起化驗的，封箱我們還都簽了字，回來封條都沒動過，裏麵的東西怎麽可能就被換了？是什麽時候？”

  我也納悶：“確實是，一路我們帶上飛機都是我們五個人看著貨，在飛機上連乘務員都沒碰過貨，何況飛機上的人都還是自己人。”

  阿卜杜拉拿著化驗單叫來化驗員反複確認化驗的方式有沒有問題，是不是弄錯了，阿強也跟著又一起去看了看假黃金。

  “確實是被換了，貨完全不是一個東西了，那個表層用光譜儀化驗都變成了黃鐵礦，當時在那邊化驗一放上去就顯示95%的黃金含量。”阿強從化驗室出來搖搖頭說。

  “那有沒有可能是別墅裏的化驗器材有問題呢？”我擔心的不是這一單的教訓，而是以後如何規避類似的風險。

  “器材這種東西很難動手腳，而且當時我們是親自動手，光譜儀和天平都是國標的器材，我和這位化驗員都看過。”阿強強調說，化驗員也點點頭。

  “難道這個德米安會變魔術，沒理由啊？”鬆子撓著腦袋。

  我看著阿卜杜拉可憐，因為他一個人的堅持，導致了這單的虧損，雖然不缺錢，但看得出來他挺難受。

  我過去拍拍他的肩膀：“沒事，中國有句話叫做‘吃一虧長一智’，這個虧損我們還承受得起，一起來承擔就好，主要是要吸取教訓，我們本來也是在磨合團隊，以後咱們一定要注意。”

  阿卜杜拉很感謝我：“對不起大家，當初我應該聽你們的，因為在迪拜收貨很穩定，出了國，我想著提著貨上飛機，到了迪拜就不會有事了，當時我的想法還是迪拜本地收貨的模式，沒想到國外花樣這麽多……”

  “你還是跟你老爺子說一聲吧，讓他以後和德米安打交道要特別注意，這個人很有問題。”我說。

  “好吧！”阿卜杜拉拿起電話給老爺子默罕默德打了電話。

  “爸爸，剛跟你說的那單黃金交易，發生了些意外。”

  “嗯是的……”阿卜杜拉用手捂著手機，一個人到角落裏打著電話，估計他老爺子應該抓著他一頓臭罵了。

  我們坐在工廠會議室裏抽煙，正準備跟雷會長打電話說這個事情，突然聽到外麵敲門的聲音。

  “你們都在啊！都還好吧？我過來看看你們。”打開門，竟然是阿卜杜拉的爸爸默罕默德先生。

  阿卜杜拉剛還在跟默罕默德打電話，他爸就突然出現在門口，讓他十分驚訝：“爸爸，對不起，這單我搞砸了，沒想到您會親自來……”

  阿卜杜拉像個失意的孩子，在他老爸麵前都不敢抬頭看他爸一眼。

  默罕默德似乎對他兒子損失了幾百萬美金很淡定，他看了看我們在座的幾位：“你們都在，都給我說說這單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默罕默德的氣勢淩人，感覺像是老師在問學生，剛剛打架到底是誰先出手的。空氣都凝固了，大夥都不敢吱聲。

  我看著實在有點尷尬了，鉚足了膽子站起來說：“總裁先生，是這樣，您介紹這單給阿卜杜拉，一開始我們也隻是計劃去埃塞和德米安見個麵，了解下情況，但是當時德米安提出讓我們去看黃金，並給我們看了50公斤黃金，而且經我們兩位專家的化驗，確實和他們品質證上的一致，所以當時我們就一起決定付全款買下黃金，並且人手帶回來。”

  默罕默德點點頭：“你是綠洲的總經理李先生吧？”

  我點點頭：“是的，先生。”

  默罕默德又看了看在座的其他人：“那你們當時有沒有任何人提出過對於這單的異議？提出了什麽異議？”

  鬆子看了看阿卜杜拉：“總裁先生，我們其實一開始就覺得有問題，李總反複提醒阿卜杜拉這單有問題，一個是化驗單有聯合國化驗室蓋章有蹊蹺，另外您告訴過我們黃金是國庫的，對方卻說是礦山的，一聽就不靠譜。”

  我拍了拍鬆子，讓他說話別太直接，在老爺子麵前要給阿卜杜拉留點麵子：“是的，我們確實提醒過，不過當看到真金白銀，而且我們一路又自己帶貨，暢通無阻的回來，我們都想著不會有問題……結果……”

  默罕默德又看了看他兒子阿卜杜拉：“你呢？想說什麽？”

  阿卜杜拉簡直要哭了，他不敢正眼看他老爸：“都是我的錯，我執意要交易和付款，太輕視了這幫詐騙犯了。”

  “不過……”阿卜杜拉想說又沒說出口。

  “不過什麽？你說？”默罕默德走到阿卜杜拉麵前，讓他坐下，給他倒了杯水。“像個男人一樣，想說什麽說什麽？”

  阿卜杜拉鼓起勇氣：“爸，這個德米安是你介紹的，而且還是總統顧問，所以我才放鬆了警惕。”他偷偷的瞄了他爸一眼：“你當時還跟我說，德米安是你的至交……所以……我才……”

  默罕默德聽完我們的發言，又看了看阿強：“這位是？”

  “對不起，我是綠洲的副總周華強，主要負責化驗。”

  “對不起，我一天要見太多人，忘記了你的名字，周先生，你對於這單有什麽想法？”

  “總裁先生，我覺得我作為團隊一員確實沒有很好的監督阿卜杜拉先生，當時我們應該再堅決一定阻止這單試單。”阿強也撓著腦袋，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當時化驗用的是當地對方的化驗室和化驗器材？”

  “是的。”阿強說。

  “那化驗的整個過程都沒有問題？”

  “沒問題，我和這位化驗員檢查過器材，也一起抽樣化驗了，沒有問題。”

  “抽樣？”默罕默德表示疑問。“你們50公斤的貨隻是抽樣？”

  “但是我們抽樣的都是真的……回來全部變假的了！”阿卜杜拉插了句嘴。

  默罕默德很嚴肅的說：“這是50公斤，你們抽樣，那一噸呢？你們準備虧3個億？”

  “這……”阿卜杜拉被說得啞口無言。

  “你們有沒有想過，在國外別人的地盤，直接付款拿貨的風險？”默罕默德指著我們幾個：“還好隻是交易50公斤，如果是一噸貨呢？你們虧得起嗎？”

  “你們又有沒有想過，當地防禦森嚴，如果你們付了錢，他們突然派人搶你們的貨！”

  “他是總統顧問，難道……”阿卜杜拉剛準備解釋。

  “你還頂嘴！”默罕默德一個耳光扇了過去，把我們都驚呆了。

  “你們付了款，貨相當於現金，你們拎著200萬美金的現金在埃塞馬路上大搖大擺的上飛機，如果對方不讓你們出門，拿槍指著你們的腦袋？如果在路上安排蒙麵搶匪搶走你們的黃金？如果到了海關，他們扣你們貨不讓你們出去？”默罕默德先生真的發火了。

  “你們的小命，有幾個腦袋值得冒這樣的風險？”

  說罷，他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你們可以進來了。”

  門打開，沒想到進來的既然是德米安和阿德約……

  阿卜杜拉和鬆子看到這兩人竟然出現在我們的工廠，火氣沒打一地方出，正準備直接衝上去揍他們，還好被我和阿強一人硬抱一個攔住。

  阿卜杜拉大喊著：“你們還有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