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剛點著馬燈的內維爾幹嘔了一聲，隔著防毒麵具雖然聞不到異味，但是點亮燈光之後的景象實在是慘不忍睹。

  水鬼們本來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眼睛繃得老大，裏麵爬滿了黑色的血絲，腦袋因為有頭骨支撐，還算是能勉強保持完整。

  身體已經差不多完全融化，暗紅的、粉紅的、黃的，像是開了一個血腥的染坊，水鬼屍體層層堆在洞口下方，周圍的洞壁上布滿了爪痕，想繞開都辦不到，隻有踩著忽忽悠悠的屍堆。

  緊接著內維爾，“嘔”“嘔哦”，兩聲幹嘔聲傳來，高塔和威廉是結結實實得被惡心到被嚇到了。

  內維爾趕緊扶住他倆悶聲大喊:“不行！絕對不行！一定忍住！你們還戴著麵具呢！抬頭！看這毒氣，摘掉麵具就會像你們腳下的水鬼一樣！所以！一定要忍住啊！”

  苟丹也有點點惡心，但也就一點點，他正在興奮地把一根根背棘揪出來，因為毒氣的作用，每一節骨頭之間的軟骨早就溶化不見了，所以他幹得格外輕鬆，一根根帶著血絲和不知名的黏糊糊液體的背棘被苟丹塞進兜裏。

  “別傻站著啊？快！這可都是血質！血質啊！我分你一半呢！不要啦？不要你原爬上去好了”苟丹誘惑著內維爾。

  “我……一半？你說的，不許反悔！”內維爾也加入了苟丹的隊伍。

  “你你你，威廉，別這樣，其實也沒有那麽惡心，對嗎？小精靈？你回去它已經睡醒了哦，你要不要陪它玩呢？”

  威廉的眼中重新發出了光芒，往更深處走了一些，拔刺去了。

  “我以為……隻是毒死，誰知道會這麽惡心，要是早知道這麽惡心，我才不會來……”高塔臉有點白。

  “我要一整套伊麗莎白皇家化妝套，我就幫……”

  “不用不用不用，三個人足夠了，您就在這裏看著別讓外麵的什麽奇怪東西再跑進來就行了，對了，戴好你的麵具，我可不想被你老爹盯上。”

  高塔不敢看腳下，隻能靠著洞壁，挪到一塊腳下有結實地麵的地方閉緊雙眼等著……

  四人不知道的是，以洞口為中心，半徑十米，都籠上一層藍色的毒氣，毒氣，還在從那個花灑中源源不斷噴出，花灑和連接蒸汽罐的軟管早已被毒氣腐蝕得不像樣子，在蒸汽罐的內部，也被腐蝕得薄厚不一，在強大的壓力下，這個蒸汽罐，隨時可能炸開。

  “哇！這些家夥怎麽這麽能打洞，這把人找得累死了。”洞口聚集了有二三十隻，更多的分布在後續的洞穴中，零零碎碎的，苟丹彎腰彎得腰酸背痛。

  “太小，不要。”是個小水鬼

  “別啊大哥，這裏麵血質的量可是一樣的！”內維爾趕緊撿起來塞到自己口袋裏。

  水鬼的洞穴大概像是葉脈一樣，一條主幹向斜下方延伸，中途有一些較細的小分支，路麵也住著水鬼，不同於沼澤，整個洞穴還算是幹燥，很涼快，地上也能看到一些羽毛和別的動物的骸骨。

  “喂！喂！”是高塔的聲音。

  “我去看看吧，你們繼續揪刺兒。”苟丹有點不耐煩地回頭去找高塔。

  “怎麽了怎麽了？快說快說。”

  “額……這個毒氣，為什麽還沒有散？”高塔察覺到一點不對勁。

  “這……這沒關係吧，柯思卡上次和我說過，這鬼地方好像沒風，一小片而已，咱們待會就走，快完了快完了。”

  “真的沒問題嗎？”高塔有點擔心地看著上麵藍盈盈的氣體。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別著急啊，我們很快就完。”苟丹說著扭頭就要走。

  “你確定這個對皮膚沒傷害吧！”高塔最後問了一句。

  “呢哪有呢？這個要接觸到粘膜或者血液才有效果，額……應該沒問題。”

  苟丹走了，繼續去拗水鬼背棘。

  高塔有點擔心，她小聲說:“快一點，拜托快一點。”再抬頭看洞口，好像……藍色更深了？是錯覺嗎？

  實在放不下了，苟丹開始往自己的袖子裏塞，其它兩人也有學有樣，洞穴後半段水鬼並沒有融化，還需要用刀來割，這無疑增加了工作量。

  “怪了，我走之前不是磨刀了嗎？”內維爾感覺割得費力，把刀口湊到燈光下仔細看。

  刀口已經鏽了，變得坑坑窪窪，刀身也有了斑斑鏽跡，內維爾一驚，搶過苟丹的小刀仔細看，也是！本來應該磨得光亮的刀已經有了斑斑鏽跡。

  內維爾瞳孔猛得一縮，抬頭看著威廉，聲音有點顫抖地問:“那個蒸汽罐，是什麽材質的？”

  威廉有點莫名其妙:“鐵的，加厚過的。”

  內維爾說不出話，把小刀舉到他麵前讓他看。

  “我磨過的，你看見了對吧。”

  威廉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看著刀身上的鏽跡，整個人開始顫抖起來。

  “冷靜！冷靜！你先告訴我那個罐破了毒氣能波及到多遠？”

  威廉深吸一口氣:“半徑一英裏半，寸草不生。”

  “哎呀，這是最後一個洞了吧？可把人累死了，嗯？這是啥？”苟丹把最後一根水鬼背棘別在自己褲腰帶上，看到牆角有一堆破布，滿是灰塵，破破爛爛地堆在那裏。

  苟丹當然要去看看，展開抖抖灰塵。

  “原來是個鬥篷，好破啊，是哪個倒黴蛋留下的吧，還有兜帽？不錯不錯，回去洗一下應該還能用。”

  本著出門不撿就算丟的原則，苟丹帶上了那件鬥篷。

  “一英裏半！！！”內維爾那一聲極具穿透性的尖叫穿透了苟丹的耳膜。

  “幹嘛？幹嘛？嚷嚷啥？什麽一英裏半？好家夥，戴著麵具你都能喊這麽大聲，服了你了......”苟丹鑽出一個小洞穴，盯著內維爾。

  “少廢話趕緊走！”內維爾拉著苟丹往外跑，威廉已經提前一步去通知高塔。

  苟丹邊跑邊問:“你至少先告訴我怎麽了啊！”

  “那個罐！要破了，半徑一英裏半，連顆草都活不了！”

  “一英裏半？這到客棧至少兩英裏，你著急啥？”苟丹滿不在乎。

  “你傻啊？！你把教會和協會的人當傻子嗎？他們的占卜師會找到我們，然後送上斷頭台！”

  “媽呀，那咋辦？”聽到這話苟丹也有點懵。

  “上去把罐子丟坑裏來，埋了。”內維爾現在看著苟丹就一肚子氣，要不是他的主意，怎麽會出這事，這血質，拿著燙手啊！

  已經快到洞口了，在這坑坑窪窪的洞穴裏跑還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這時，一聲響亮的“嘣！”從洞口處傳來。

  “完蛋了！”內維爾臉兒一白，他有點想哭，苟丹，坑啊！太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