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特意送我下來的原因？趙以末，你不覺得你對我太過殘忍了嗎？”流螢輕握著趙以末的手，低頭吻了吻他的手背，深情又憂傷道。

  趙以末下意識的抽回手。他不去看流螢，直白道：“我認為隱瞞我的感受，浪費你的時間才是殘忍的事。但願你早日找到喜歡你，你也喜歡的人。”

  說著，趙以末推開車門，往電梯走去。

  流螢緩緩搖下車窗，目送著趙以末離去的背影，心裏卻越發的喜歡。

  怎麽會有人連拒絕都這麽溫柔，讓人生不出半點難堪來。

  樓上的張新雨見趙以末追了出去，不免有些氣悶：“他該不會是後悔了吧？”

  “不好說，但應該不可能。”周婷婷咬了口草莓，一時也摸不準。

  但她猜測趙以末既然向張新雨求助，約莫是不喜歡流螢的。

  許行舟用遙控來回換著台，反問道：“他如果後悔了，你的處境豈不是很糟糕。”

  “……，你們可別嚇我。”張新雨看到夏涼月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心下一慌。剛才她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弱弱的陳述一下事實，流螢應該不會放在心上……吧。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逼近，一回頭就和趙以末撞了滿懷。

  趙以末後退兩步，低笑道：“別聽他們瞎說，我怎麽忍心讓你陷入這種境地。”

  “其實，你如果真的喜歡的話，也沒關係。”張新雨揉著額頭坐回沙發，十分大度道。

  很多悲劇都是因為，太過把第三方當回事，她可不願意自己成為好朋友幸福路上的絆腳石。

  趙以末接過夏涼月遞來的水杯，認真道：“謝謝。但我這輩子與愛情無緣，不打算考慮戀愛、結婚。”

  這是他深思熟慮後的決定，而非年輕氣盛的隨口一說。

  沈敘白把水杯放回茶幾，提議道：“過幾天就是除夕了，大家最後在聚一次。我訂了飯店，誰也不許缺席。”

  “等等，我看看我有沒有預約。”張新雨拿出手機，象征性的滑了兩下。幾人不約而同的看了過去，她又忙笑道：“開個玩笑嘛。”

  夏涼月狐疑的看了眼沈敘白，像平常在家裏聚一聚，不好嗎？

  沈敘白避開夏涼月的目光，急著轉移話題：“大家沒意見就這麽定了。”

  “可以。”周婷婷話音剛落，手機鈴聲響起。她看了手機，解釋道：“是我定的鬧鍾。打坐時間到了，我得回家打坐。”

  張新雨收到自己小情人的消息，不好意思一笑道：“我家親愛的，還在家等我呢。”

  趙以末與許行舟吃飽喝足，緊隨其後去了樓上。

  關門聲響起，夏涼月才愣了愣，反問道：“打坐？婷婷真的要修仙？”

  “可能是為了參禪悟道。”沈敘白把夏涼月摟在懷裏，猜測道。他吻了吻夏涼月的側臉，詢問道：“我們要在夏家老宅過年，還是像以前一樣？”

  夏涼月頭疼的靠著沈敘白的胸膛，用遙控反複的換著台，思索著沈敘白的問題。

  她幾乎可以預見，除夕夜飯桌上吵成一片的畫麵。而且，她真的不想見到夏歌。誠然，她不是原主，卻極其的反感夏歌的處事風格。

  強硬的，自以為是的幫她規劃了好後半生。不管她願不願意接受，就一股腦的丟給自己。

  夏涼月突然意識到什麽，直起腰身，眉頭微微一蹙：“我是不是上了夏歌的當？”

  “嗯？”沈敘白疑惑的看向夏涼月，被她的問題問到。他看著夏涼月在自己的眼前來回踱步，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

  不知道是關於工作，還是生活。

  夏涼月雙手環胸，腳步漸漸放緩：“明明我想要掙脫夏歌的束縛，怎麽現在鑽進夏歌布好的陷阱？哎，我真是蠢到極致。

  上輩子就是為了工作打轉，本來打算好好的享受生活，結果又是圍著工作轉圈。”

  “可是如果不這麽做，可能會錯過新雨、行舟和以末。”沈敘白靠著沙發，提醒道。

  這點，的確讓夏涼月些許欣慰。

  夏涼月坐到沈敘白身旁，反思自己：“我完全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生命。但根據夏歌的作風，等到夏老太太一死，我的好日子就要結束。”

  “如果沒有這些條條框框的限製，你想過怎樣的生活？”沈敘白輕握著夏涼月的手，追問道。他們早晚都是要離開這個世界，去一個完全自由的星球。

  那裏並沒有太多的原住民，沒有工作、階級、苦難與任何壓迫。可以自由的享受生命，隨心所欲的支配時間。如果覺得無聊，可以去時空局工作。

  當然，錄取的程序相當複雜。

  夏涼月整個人瞬間安靜了下來，亂七八糟的雜事，一一從腦海清除。想要過什麽樣的生活嗎？她童年很過很多種幻想，但隨著年齡的增長，逐漸忘卻了自己。

  除了賺錢外，就是賺錢。一下子讓她停下腳步，思考這件事，還真是有些無措。

  她攬過沈敘白的胳膊，輕輕的靠著他的肩，苦悶道：“我真是一個無趣的人。

  說實話，我很羨慕新雨的人生，但真讓我去體驗，可能還是無法適應。一直以為，銀行卡上的數字會給我絕對的安全感。當一切真的按照我預期的發展，我竟覺得有些空虛。

  遠沒有我朝著自己設定的目標，努力奔波的充實感。雖然當時很累，甚至想放棄。”

  “現在的你，有錢，有社會地位，可以做任何自己想要的事。可以適當的停下腳步，去尋找你真正想要的生活。”沈敘白吻了吻夏涼月的額頭，循循善誘道。

  認識自己，是一件很特別，又很困難的事。尤其是隨著年齡和閱曆的增長，會把原本的自己蒙上太多的麵紗。

  夏涼月輕輕的合上眼，困頓道：“太累了，我好像奮鬥了兩輩子。為了生活，為了世俗上所謂的成功。從來沒有一刻，為自己活過。

  總以為還有時間，沒想到死亡來的那麽突然。

  我想慢下來，想享受而不是鬥爭。是不是我上輩子錯過了太多的東西，上天才會安排我們在這裏相遇，讓我向你求教這一課題。”

  “是我們彼此學習。”沈敘白眼眸微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