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卌九集 風乍起,吹破美人麵
作者:山岩盡美色      更新:2020-05-17 17:48      字數:3450
  燈謎:

  天運無功理不窮,

  有功無運也難逢。

  因何鎮日紛紛亂,

  因為陰陽數不通。

  看著李想拒絕了去平安州的提議,史鼎也隻好作罷,喃喃自語道:“看來也隻能讓衛家的小子,去撿這個便宜了。”

  李想聽見姓衛的,來了興趣:“哪個衛家?”

  “他老子是前兵部侍郎,剛死了沒幾年。沒進兵部前,一直在陝西任三邊總督。這平安州出了一個六品的空缺,衛家就想先去占上。”手底下翻著一遝文書,找出來他的名字:“衛若蘭,就是這個名了。哎喲,才十四。這去得了嗎?”

  “去的了去的了,趕緊得讓他去!難道您不知,還有十一的就能疆場殺敵了?想當初,吳周瑜,七歲學文,九歲習武,一十三歲官拜水軍都督,統帶千軍萬馬執掌六郡八十一州之兵權,施苦肉、獻連環、借東風、借雕翎、火燒戰船,使曹操望風鼠竄,險些命喪江南。雖有臥龍、鳳雛之相幫,那周瑜也算小孩子當中之魁首。”

  史鼎看著李想不明所以,末了問了一句:“他有這麽大的才幹?”

  李想答曰:“他有這麽大的壽數。”轉身出帳。

  九月初三,忠靖侯巡邊歸京,史湘雲被家人接回,要去城門拜迎,這也是軍功侯爵家的禮製。林黛玉心動不已,去求了老太太。賈母思量過後,尋了賈赦來,商議一番後,榮國府時隔二十多年後,再以軍功侯爵的世家,亮相京城。

  安定門外,史鼎看到了姑姑家的大旗,心潮澎湃。拜過王旗後,先奔賈家而來,還不忘招呼李想跟上來。

  林黛玉緊緊攥住湘雲的手,呆呆的看著師哥在人群中鶴立雞群。就這個身高,也不過才是一八十,李想的理想是一八五。

  湘雲仰著臉看這位探花郎,鼻直口闊,目若星河,長身玉立,自帶風騷。隻見他笑嘻嘻的看著流淚不止的林黛玉,問著她:“再哭就不抱你了。”

  黛玉啐他一口:“又渾說話!你”

  李想實在忍不住,撩開帷帽捏了捏她的瓊鼻,口中言道:“小姑娘終於長大了,等著師哥的。我先隨軍複旨,你去家裏等我,你還沒去過呢吧。焦大叔,帶著妹妹回府。”

  焦大笑嗬嗬的按按他的肩膀:“好小子,有股子悍將味道了。”

  李想拍拍胸口說道:“我也想低調,可實力不允許啊。”

  旁邊的史湘雲實在沒忍住,扭過身藏到黛玉懷裏咬著牙的笑起來。

  李想這才注意到她,用目示意黛玉,黛玉瞪他一眼,拍著後背給湘雲順氣,說道:“你跟著她叔叔千裏都跑回來了,還不知她是誰?”

  看看和賈赦聊得起勁的史鼎,這才恍然大悟:“史家的姑娘?有禮了,一會跟著黛玉去我那兒喝酒。”

  史湘雲紅著小臉轉過身給他見禮。

  一聲號角,眾軍歸隊,旌旗遍立,肅然而行。兩旁親人,呼爹喚兒,熱淚盈眶,擁擠跟隨。

  林黛玉看著騎在馬上的師哥,不禁說道:“終於是,回來了。”

  交完了虎符印信,史鼎進宮麵聖,李想招呼著李過,拉上幾輛大車,急衝衝奔家而去。

  京城素有東富西貴之稱,昔日太上未封王時,就在西城有一處小小的院落,麵闊六間,進深三間。有一荷花池,池上有一石孔橋,池壁周圍有出水石雕獸頭六個。正合適給他住,但凡有逾製之處,也都一一改了過來。

  黛玉看著眼前熟悉的下人,就知道師哥早有預謀。杜鵑已是婦人打扮,上前緊緊拉著黛玉的手,喊了聲小姐,就凝噎住了。黛玉說道:“好姐姐,你何時來的?怎地不去找我?”

  杜鵑一邊讓著小姐進門,一邊說道:“自打小姐進京後,小爺就給老爺寫信,讓老爺把奴婢一家並林管家的兒子兒媳和王嬤嬤一家,送了過來。說是小姐想家的時候,能見到我們這些舊人。老爺自然應允了,這不,也剛到時日不長。您外祖家可是國公府,沒有個帖子在,我們怎麽敢去?”

  正說話間,李想帶著李過也回了家,招呼著眾人先卸了車,過來摘掉黛玉的帷帽說道:“回了家,還帶著它作甚。還真是恍若仙子了,來,看看你的閨房。”

  林黛玉跟著師哥進了內院,滿目的蒼翠映入眼簾。賈芸正指派人在擺弄著花草,見到黛玉連忙喊著姑姑,黛玉羞澀的說道:“自幼相見,何必如此。”

  賈芸卻說道:“今時今日大不同,這規矩愈發的要講了。姑姑喜歡哪些花草,盡管說來。但凡有的,我都能給您找來。”

  焦大嘿嘿兩聲:“芸小子可是出息了,自打金陵回來後,就是這京城車行的首席,手下也是管著幾百口子的人。”

  賈芸衝李想抱抱拳:“全憑著小爺呢。”

  林黛玉滿心的歡喜,隨著杜鵑和雪雁上樓去看,一如林府,隻是門窗全都換了玻璃,更顯得通透。

  雪雁吐吐舌頭對杜鵑說道:“這才是李大哥才能拿出的手筆。真真想住著不回去了。”

  杜鵑也知道,若是單留黛玉在此處也是不能,就安慰說道:“時長不短的就回來住幾天,也圖個新鮮。小姐也可以請請客會會友。”

  黛玉想起那年在姑蘇老宅,請英蓮的故事了。歎息一聲說道:“也不知英蓮和妙玉如何了?”

  古人重情皆因相見難,山迢迢水長長,分別便是離別時,此生難相見。

  黛玉不得相見,但咱們可去一觀。

  姑蘇城外蟠香寺,妙玉俏立在老鬆之下,問到顏習齋:“千戶回京,與我是凶是吉?”

  顏先生拄著一根竹杖,遠望那隊啟程的錦衣衛,緩緩開口:“李四維自京中來信說道你算是解脫了;宮中雙妃爭位,不肯移宮,當今是自顧不暇。若是繼位那天還移不得宮,嘿嘿,這畫麵太美,吾不敢直視。”

  妙玉俏顏一笑:“老先生也想那位李通事了,偏他的怪話多。”

  顏習齋哈哈笑起來:“這小子問我是留在京中混日子好,還是去地方上一展抱負?老夫回他,一個米粒大點的七品,有什麽抱負可用?你猜他如何回複?”

  妙玉想了想李想的為人,說道:“可是說自己經天緯地之才?”

  顏習齋搖搖頭:“他居然回信說道,就是治理一縣之地,他都沒有把握。農桑不通,刑名不懂,真不知那些個進士是怎麽做的縣太爺。”

  妙玉不禁悚然:“此等人物既然畏仕途如虎?難不成他有大心計?”

  顏習齋嗬嗬看著她笑:“怕你家江山被他奪了去?他是心中有子民,生怕一個不好,就要治下子民受苦。”

  妙玉思籌了片刻說道:“這麽說來,先生也要離我而去了?”

  “不錯,既然他不懂,老夫就要教教他。我這一輩子全是教的你家子女,老了老了,再去教一個縣太爺,這不是活回去了嗎?哈哈哈,有趣,有趣!”顏先生踏歌而行,翩然而去,歌曰: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

  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

  蛛絲兒結滿雕梁,

  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

  說什麽脂正濃,粉正香,

  如何兩鬢又成霜?

  昨日黃土隴頭送白骨,

  今宵紅燈帳底臥鴛鴦。

  金滿箱,銀滿箱,展眼乞丐人皆謗。

  正歎他人命不長,那知自己歸來喪!

  訓有方,保不定日後作強梁。

  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

  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杠,

  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

  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

  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

  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妙玉心裏暗暗吃驚,這他人是誰?能不成自家的江山真的走到盡頭不成?這李想就是應時而來改朝換代的?名家大儒明天時知進退,居然跟隨他去。我雖是方外人,卻怎可眼睜睜看著,這紅塵說不得要去走上一遭了,

  英蓮已經及笄,甄士隱夫婦怎肯讓女兒早早出嫁,故此沒有聲張,本打算悄悄的在家治一桌酒就算行過禮了。不曾想賈雨村攜著重禮而來,士隱大吃一驚,急問來意。雨村說道:“先前蒙士隱兄贈銀,才有我科場得中,再有林鹽府推薦,我今日方能坐得住這金陵府尹。此次前來,一是道謝,而是求親。夫人身邊有一丫鬟名為嬌杏的,我心早已屬之,士隱兄若是肯割愛,我就娶她做個續弦。你我兩家也算親上加親,不知意下如何?”

  士隱苦笑連連,又不好薄他的麵子,隻好擇良辰選吉日,一道:“從此多事了!”

  夫人不解其意,士隱說道:“嬌杏在我家時日甚久,深知我家深淺。這賈雨村偏偏將她求去,必有虎狼之心覬覦我家。一旦尋個空檔,我家這家產必歸了他去。”

  夫人垂淚道這可如何是好,二人糾結到天明。顏元告辭來訪,看出他的囧像後問明原委,說道:“這賈府尹勢力初成,必要四處網羅財物,以供他上下行事。我觀本朝,一婦人竟能逼宮至此,可見天數已到變化之時。用不了二十載,恐天下大變。我這本來是準備出山,尋一個安心處,不若你隨我同行。豈不聞人挪活的道理。”

  士隱問道:“可有安心的去處?”

  顏習齋用手杖指指西北麵說道:“生門在此處,先去尋來一個頭鐵之人,給撞開這條生路。”

  士隱問:“何人可行?”

  顏曰:“國有四維,立國根本!”

  士隱也是有宿慧的,就覺得頭腦之中一片清明,來時種種恍若眼前,大聲讚曰:南麵而望,北麵而朝。象憂亦憂,象喜亦喜。非他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