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卌三集 來龍去脈
作者:山岩盡美色      更新:2020-05-17 17:48      字數:3021
  詩曰:

  淥水明秋日。

  南湖采白蘋。

  荷花嬌欲語。

  愁殺蕩舟人。

  “外甥女可還記得前鹽道禦史王家?”賈赦端坐書房,屏退了左右,問到黛玉。

  黛玉懵懵懂懂,隻說不知道:“舅舅怎地提起他來?可是有什麽關隘?”

  赦老爺送杯牛乳給她說道:“此事說來話長,讓我慢慢講來。”

  (本不想這麽早解這樁公案,但為書友計,還是早說早了,省的諸位心塞。)

  此事還要從李想進王府那日提起。盧子實想求取薛寶釵,薛家的管家張德興麵上沒說,心裏卻鄙夷不止,待得李想聽到甄家欲殺林如海而退出院子時,他問道:“且不提他是三品蘭台,就這禦史之位,你家若可殺得,我家卻不陪著九族。告辭!”

  甄家人連忙攔住,王婓戊卻說道:“這其中有個關隘,甄賈兩家世代的故交,為這些銀子殺人家姑爺,這著實讓我等心寒。”

  甄家人嗬嗬一笑,指著王婓戊說道:“此事還要著落在你王家呢。”便不肯再說。

  聚齊了髒銀,王家啟程路遇李想種種事端,前文已有。就說這髒銀為何要四家來湊?不過是被人挪用去了,甄家用它化成了“金丹”,王家送給了夏內相。為保住“金丹”之謎,不得以又湊了回來,想堵住林如海的盤查。

  不成想王家孤兒手中有遺書一封,將這些事的由來原本說的明白,再有盧嘉尚倒戈,李想勇奪稅銀,林如海都一一據實上奏,才讓他們竹籃打水。

  這也是後來李想陪著忠信王和夏守忠金陵探秘的原因。明著是察太上私女,暗中要找出“金丹”來曆。後來罰沒他家帶走兼美,也就算告一段落,留待日後在慢慢收拾。

  兼美臨行前說的“江寧”,暗指兩人,一個就是金陵王;另一人非此處關竅,咱們以後再提。

  且說王子騰,聞聽的這錢又要拿回,他怎肯罷休,這事兒隻能著落在賈、薛二家。薛家認了死理,不肯多出,才有了薛老爺驚馬落水,二年後撒手人寰的事情。

  賈敬因見勢不妙,提前尋到李想頭上,才用毀家出家的辦法逃過一劫。至於賈珍,完全是李想的主張,沒有為什麽可言。

  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李想進京後,原指望著化解賈府暫時的危機,能讓王家有所顧忌,不成想,還是壞了師娘的性命。

  李想此時才恍然大悟,薛林二家都要被王家吃的幹淨;再想想,他王家靠的就是聯姻,才有的四大家的稱謂,這才發出人心險惡的感歎。

  賈赦雖不知道的這般清楚,也隱約覺得敬大哥出家之舉太過駭人,私下裏慢慢打聽,賈敬隻說道:“三春去後諸芳盡,各自須尋各自門。我孫媳婦告訴我的話,你可記住。”

  賈赦再問,小黃門進來攆人,賈赦也隻聽了半句:玉帶林中掛。就被叉出了大門。

  回來後百般解不得,直到聽聞妹妹的死訊,才明白這林中掛指的是誰。眼看著黛玉進府,心中又急又驚,偏偏二弟是個不管事兒的,又怕漏了風聲,這才借著黛玉拜見的空擋,囑咐一二:“王家有三家房頭,你二舅母是大房的長女。你璉二嫂子是二房的姑娘,死在揚州的是你二嫂子的親叔叔,她本來糊塗著呢,被你師哥罵醒。王家為了錢,連自家兄弟都下得去手,你可千萬留神。”

  黛玉垂首說道:“外祖母家也保不得玉兒麽?”

  邢夫人攬住她的肩頭安撫道:“跟著老太太和舅母是同家裏一樣。平日裏就和姐妹們玩耍,或有委屈,隻管說得,千萬不要外道。裏麵有你璉二嫂子,外麵還有你璉二哥哥和舅舅,都能給你做主。更別提你的探花師哥了,就是你舅舅也要聽著話呢。”

  王熙鳳掀門簾進來說道:“母親放心,妹妹交給我,保準不讓她受屈。隻是以後,你也要讓著點我家二丫頭,她可不像你十個八個心眼的。”

  黛玉偏頭看看給她眨眼的王熙鳳,倚在邢夫人懷裏說:“舅媽也沒你心眼多,可看好了家私,莫要讓這兒媳哄了去。”

  賈璉大笑:“四維果然沒有說錯,鳳兒早晚碰見林妹妹都要吃虧。”

  王熙鳳上來給她撓癢,黛玉笑得緩不過氣來,連連討饒。

  咱們說完這喪母的林黛玉,便要提提那位喪父的薛寶釵。辦完父親的喪事後,尋來管家張德興和薛興,薛母言道:“如今老爺不在了,我這孤兒寡母的也怕看不住家業,幸好有京城榮府的姐姐來信,讓我帶著孩子們進京。我一個婦道人家,也沒個見識,二位都是薛家老人,或可言說一二,給我出個主意。”

  張德興略有遲疑,問道:“那咱家的貢品如何采辦?”

  薛蟠說道:“我早年入了鹽場和玻璃的股,單憑這兩樣,足可保住祖業了。四維和說過,貪多嚼不爛的道理,我想著把一些采買什麽的讓給二叔他們家,咱家隻等著收這兩項銀子,另有我的車行,給妹妹做個嫁妝都是行的。”

  薛寶釵啐道:“哪個要你的東西,還是你留著娶嫂子吧。張管家、薛管家,你們可知良禽擇木的道理?現如今,甄家這顆大樹已搖搖欲墜,而王家我心有餘悸,唯獨這賈家,還能擋擋風雨,京中也有我家的祖產,趁此機會,何不重整呢?”

  薛興說道:“大小姐這話說的透徹,還有一條不可不提。那就是王仁一家已經跟著妹妹去了京城,那李公子也在彼處,若是少爺也過去了,豈不是金陵三家再聚首嗎。”

  薛寶釵低下頭不再言語,薛蟠卻興奮的叫了起來:“正是這個道理!早就想著李哥兒了,那年他走的匆忙,咱爹的恩還沒報呢。娘親,咱們這就動身!”

  薛母本是個耳根子軟的,聽著女兒、兒子並管家都說好,也就從了他們,隻是說道:“我可想著一事,蟠兒的婚事要如何呢?這一走山高水長的,若不早早定下,恐將來生變。蟠兒啊,你可想好了?”

  薛寶釵提醒他道:“英蓮不比旁人,那是李大哥一手救下來的妹妹。你若守不住心性,趁早遠離她,省的日後被李大哥厭惡。”

  薛蟠期期艾艾,既舍不得英蓮的俏模樣,又放不下花花草草。薛寶釵歎口氣:“罷了,勞煩薛管家去趟姑蘇,就說我家要去京城,沒個兩三年立不住腳跟。待英蓮及笄後,兩家再來商談。”

  薛母摟住寶釵心疼的說道:“原本不該姑娘家說的話,若不是為了哥哥,怎能讓我的寶釵如此啊。”

  如此商議妥當,再一一安排,直到三個月後收到王夫人的來信後,這才打馬進京。不成想沒了馮淵來了霍起,新皇貴妃之位空缺,三宮不整六院不齊,逐下旨選秀。薛家女寶釵掛名待選。

  寶釵暗暗流淚,那裏哪是個好去處?偏偏母親言道,多虧了姐姐運作,讓寶釵進宮與元春作伴,以便將來能有個造化。

  又一思量,若果能如此,或許可保住薛家繁華。罷罷罷,且去一試!

  未曾想,新到的金陵府尹卻攔住了薛家,甄瑺淓之死疑點重重,而薛家卻是唯一的證人,不得不問個明白。

  薛蟠氣的直咬牙,恨不得打死這不開眼的府尹。卻被一人勸住,正是留在金陵的賈琮。他對薛蟠言道:“薛大哥勿惱,此事好辦至極,你可知這府尹是何來路?”

  薛蟠牛眼一翻說道:“管他是誰,誤了我的行程,打他個烏眼青。”

  賈琮哈哈大笑:“你打了他就好比大水衝了龍王廟。讓我給你說個清楚,這府尹也姓賈,勾連著算我家的遠親,曾是林姑父之女的西席,他這府尹還是我二叔找的王家給辦下來的。初來乍到,想著上任三把火呢,沒想到燒到自家人身上了。等我去會會他,說個明白。薛大哥再走不遲。”

  當晚,賈雨村與賈琮吃酒飲宴,賈琮掏出“護官符”說道:“府尹大人,這四家可是勾連的緊,咱們賈家也在其中。莫不可再有這傷親戚和氣的事了。”

  琮把這幾家的來曆與情狀說的分明,賈雨村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這樣說,薛家也是苦主。這甄家好不曉事,死就死了,還攀扯這薛家受苦。隻是如今,也不好明著對甄家如何,容我細思之。”

  第二日,薛家打馬出了金陵,賈雨村報了一個查之無據,也就糊弄過了,騰出手開始收繳前任的生意,有著幾家幫襯,不多時便兩袖金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