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京口瓜洲一水間
作者:山岩盡美色      更新:2020-05-17 17:47      字數:3373
  詩曰:京口瓜洲一水間,

  鍾山隻隔數重山

  春風又綠江南岸,

  明月何時照我還?

  “王希賢弟,你老家就是金陵的,那你知道金陵薛家嗎?”李想一邊問,一邊從自己的背囊裏拿吃的。

  “知道啊,他家不是皇商嗎?別說金陵城,就是金陵省都有他們家的買賣。這壇子裏是什麽?”

  “粉蒸獅子頭。給,這個荷葉包的是鹽水鵝。”

  王希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拿起筷子斯斯文文的吃起來:“沒人和你說過嗎?你和別人很不一樣。”

  李想用一雙筷子夾開一條鵝腿遞給他,又留下幾塊肥而不膩的胸腹肉,剩下的包起來和他說:“管別人怎麽看呢,先讓自己快活了再說。你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他們添個菜。”站起身去了內倉。

  王希看不見他身影了,才抿著嘴笑起來,悄聲說道:“可惜不是你。不過你說得對,管別人呢,我先痛快了再說。”

  林管家和趙嬤嬤也是久居南方,所以坐船是家常便飯。隨身的那個小丫鬟留在了林府,順著運河這一路,可是把她暈的不輕,賈敏也不忍心再讓她受罪,就先養養身子再說。

  “李少爺太客氣了,老奴生受了。”林管家叫林之孝,是榮國府的大管家之一。

  “我算哪門子少爺,等我中了舉,等著你喊老爺可好?”李想笑嗬嗬的給他們分些菜,這些都是賈敏教的,說是他們賈家的習慣,主子留菜給這些有身份的仆人們。

  趙嬤嬤也算和李想熟悉了,趕緊著說好話:“李少爺肯定能蟾宮折桂,到時候,可別不認得我們這些老背晦了。”

  李想布完菜,空著手說道:“趙媽媽,等我去榮府的時候,可要記得給我開門啊,否則您那裏的門楣高,我怕進不去。”

  大夥哈哈笑起來,林之孝拍拍胸脯:“李少爺隻管來,我給您牽馬墜蹬。”

  人捧人高,花花轎子人抬人。這也就是出門在外,若是在榮國府裏麵,這二位還真是有排麵的人。李想刻意結交,也是為了以後打算。

  回到王希身邊,他已經吃完了等著他:“和他們說什麽呢,這麽半天不出來。”

  李想抄起筷子問他:“吃飽了嗎?就吃這麽些哪行去,來來來,再吃幾口。咱們這個年齡正是生長的時候,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聽過吧,就是這個時候。”

  看他吃的香甜,王希也忍不住夾了一筷子肉,卷在餅裏慢慢咬著,眼睛一瞟一瞟的看著他問道:“我這是回家去,你們呢?帶著他們去哪兒?”

  李想風卷殘雲的一般吃著,頭也不抬的說道:“幫人相親去,兩家大人估計已經談好了,這就是走個過場。”

  扔下那張餅,王希有些惆悵:“是啊,一旦相中了,就要待嫁閨中,在想著出來可就難了。”

  撿起那張餅,李想不滿的說道:“不吃也別亂扔啊,浪費可惜了的。”一口咬了下去,王希本想攔著,又放下手不攔了:“你這人還真是,不問問別人嫌不嫌棄你,拿起來就吃。”

  李想不以為意,反而語重心長的說道:“前些日子,揚州縊死的王鹽道你知道嗎?”

  “切,天下姓王的多了,難道要我都認識啊。”王希帶著顫音說道。

  “可你知道,他的家眷怎麽樣了嗎?”

  王希心裏一緊,還要裝著不在乎的問道:“能怎麽樣?留下那麽多體己銀子,慢慢過唄。”

  “哈!那樣倒好了!一家七口躲在山神廟裏苦苦度日呢。銀子?早不知被誰拿了去!平時那麽錦衣玉食的太太公子,那個時候,為了能有這口餅,恨不得把自己賣了。”李想晃晃那剩下的一小口餅說道。

  王希擰著眉毛他問道:“你怎麽知道?哪個山神廟?”

  李想吃完最後這一口,擦擦手:“實不相瞞,我恩師就是新任的揚州巡鹽禦史林大人。聽聞前任這一家的遭遇,特命我四下走訪尋到了他們。現下我已安置妥當,就等著金陵的王家來尋人了。”

  王希忽然激動起來:“那他們現在在哪?一向可好?”眼眸裏再也控製不住淚花。

  “你是他們什麽人?怎麽讓你出頭找人?”李想猜到了幾分,又不敢確認。

  “死去的是我的親叔叔,和我父親是一奶同胞的兄弟。他們都不讓找,我爹也隻能在家抹淚,我氣不過,這才出來找他們。那些可是我的親嬸子和弟弟們啊!”王希再也控製不住,雙手蒙麵,尖著嗓子哭了出來。

  李想伸出雙手,拍拍他肩膀:“先莫著急哭,他們現在有房住有衣穿,每天吃飽沒問題。隻是,辛苦些罷了。”

  王希被那雙手一碰,雙腿一軟,就栽進李想懷中:“怎麽個辛苦法。啊~~~~你先扶我起來再說話。”

  “沒事沒事,我這是愛的抱抱。哭出來就好了。”

  王希鼓足了勁推開他,雙頰粉紅柳眉倒豎:“哪個與你愛哎呀的混抱。幸虧我是男子,要是一個女孩子,平白無故的被你這麽抱了,一頭栽進這江水裏,我看你怎麽辦?”

  李想一愣問他:“哎,你和我說實話啊。這個地方的女孩兒,不是說看臉的嗎?男人長得好了就說,願意以身相許;長得不好,就說來世再報。”

  王希氣的直跺腳:“哪個和你說的混賬話,大耳刮子給他吃!還看臉?看臉長蓮蓬嗎?在不識字的姑娘家,也知道名節二字比命還重。你怎麽讀的書?”

  李想抬頭想了想,平靜的說道:“我就沒看朱夫子的書。這個扒灰的老不修,毀了天下多少的女子。”

  “那你怎麽去考舉子?不要出路了嗎?”

  李想輕鬆地說道:“考還是要考的,我這人記憶力特別好,而且善於拆解文章。所以,隨便考考就是了。至於出路嗎”指指他腳邊的包“這些暫時夠我吃喝了。對了,你嬸子和弟弟們,都在我的廠裏做工,說不定,你背的包就是他們縫製的。”

  王希大吃一驚,退了兩步仔細打量著麵前這個小子。不知怎地,越看越有味道,說不上來的韻味。

  眼珠轉了轉,胡亂抹了一把眼淚笑著說道:“還真是失敬了。原以為是個跟班,誰成想,居然真人不露相。金陵王家王希見過李公子了。多謝您仗義出手,幫嬸娘一家渡過難關。這樣,我回去也有個交代了。隻是,這恩我確是難報了。要不我托生個女胎,我也來世再報?”

  “好說好說,來世咱們見麵再說。”李想猜對了他的出身,也覺得不可思議。這王家怎麽就這麽薄情寡恩,任憑那一家子流落街頭,理也不理。要不是這個少年義尋嬸娘碰到自己,那還真是讓那家自生自滅去了。

  “為何見麵再說?”王希有些不解。

  “我怕就怕,見你的時候,你躺在我老婆懷裏吃奶。你說是你報恩啊,還是你再欠我養育之恩呢?”

  王希大怒,哼哼冷笑幾聲:“好好好,居然想當我爹。下船後,你給我等著。真當金陵王家是混說著玩呢。”

  李想才不在乎他什麽態度呢,湊過去說道:“王賢弟,也別說什麽恩不恩的。我這現有一事,隻要你能辦妥,看著那些包了嗎?要多少有多少,最新款絕對在你手裏。”

  王希冷笑著說:“不就是幫你去相看相看嗎,不用去了。我做主,一定能嫁過去。國公家的嫡子,怎麽也比你這無賴好上太多。”

  李想使勁的搖手,壓低聲音說道:“我才懶得管他能不能相中。我是說,你能幫我約一下薛家的長子薛蟠嗎?”

  王希奇了怪了:“薛大傻子?你尋他作甚?嗷~~我曉得了,你也是奔著他妹子去的?那個小女娃,還真是”

  李想又使勁的搖手,低低的聲音說道:“他妹個鬼啊!我是要到金陵去賣貨”眼睛掃掃那些包,再和他努努嘴“明白了嗎?。”

  “那你怎麽不找他爹?”

  “他爹能見我嗎?我又不是銀子,人見人愛的。這事兒,隻能找他。”

  王希背著手晃悠了兩圈說道:“明公正道的說,這到也不難。不過嘛,我也要過上一手。”

  “你拿什麽過?我是尋薛家的路子,你有什麽?”

  “我有鋪子!三間鋪麵都是我的,都拿出來賣包!”

  “哎喲,王家小少爺不錯嗎。允了,算你一股。這金陵地麵上的事兒,可就你們出麵了。等見了薛蟠,咱們在合計股權。”李想要的就是這個結果,賺不賺錢的他都不在乎,為了能把薛家拉下水,付出多少都能拿回來。

  薛家哪怕隻出麵一個薛蟠,也夠揚州盧家喝一壺的。再商言商,李想決定麵對麵的敲掉盧家最賺錢的買賣。雖然是你們四家聯手,但是記憶中留給薛父的時間不多了。此時下注薛蟠正當時。

  至於說王家包括王希在內,都是可以團結過來的對象。唯一不能團結的就是那個甄家,紅樓中四大家族第一個倒得就是他們家,別人都兩頭下注,唯獨他家孤注一擲。這直接梭哈的勇氣確實值得敬佩,可是你拿林家做炮灰,就要問問李想的意見了。

  王希有了嬸娘一家的下落後,明顯情緒高了很多,指著遠處的山影說道:“那就是圌山了!”

  遠遠望去雄峙江滸,扼鎖大江。李想忍不住喝彩道:好一座雄山,聽聞這裏曾是振南將軍斬倭寇之地,又是韓世忠將軍抗金兵之所在。果然不負鎮江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