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你是誰家俏兒郎
作者:山岩盡美色      更新:2020-05-17 17:47      字數:3687
  詩曰:故國已雲久,地餘風流情。

  山花不斷市,江鷗長入城。

  青溪泓玉水,紅樓調春聲。

  斟酌飛仙過,枉轡一來行。

  且不說李想去取何物。驛館內,朱竹詫手裏拿著一份邸報走進中廳:“如海兄,你這揚州之行恐怕凶多吉少!”

  林如海聞言一愣:“此話怎講?”

  “前任揚州巡鹽禦史自縊了。”

  “什麽?”林如海大吃一驚!自己這還沒交接呢,怎麽前任就死了呢?

  朱竹詫將邸報送到麵前:“你來看!好惡毒的心思。給你來個死無對證,看你如何應對。”

  嚴繩孫快步從外麵趕來:“禍事禍事!金陵鹽倉大火,燒掉一半官鹽。江南總督已命湖揚二州鹽庫遞解官鹽去往金陵。”

  朱竹詫嘿嘿冷笑:“您老恐有不知,揚州王鹽課已經自縊而去,恐怕這揚州官庫已經空了!”

  這朱竹詫為何如此斷定呢?此人朱名彝尊,字錫鬯(暢),號竹坨。嘉興人士,曾祖朱國祚為前代狀元,官至禮部尚書兼武英殿大學士,詩書官宦之家,與林如海乃是同窗兼同科相交深厚。故此對這些官場之事,了如指掌。

  嚴繩孫聞言也是大吃一驚:“怎敢做的如此下作?為了一個皇位,竟敢誤國!”

  林如海急忙言道:“蓀友兄請慎言!事到如今,不進則退。我林海一家世受國恩,此時正逢國朝板蕩之際,正是我撥亂反正之時。這揚州的鹽稅,我林如海是要定了!”

  門外一人鼓掌而進:“好!好!好!林探花敢去擼這虎須,其勇可嘉!我有一計,能使林鹽課平安接任。”

  來者是江南三布衣的薑宸英字西溟號湛園。

  “西溟兄有何高見?”

  “恰逢王鹽課身故,如海兄需遣人前去吊唁。一來是逝者為大、前者為尊,你這個接任的鹽課要給足麵子。二來就是暗中打探消息,尤其是民間逸聞坊間傳說。待得一切妥當之後,你再赴揚州接任便可。”

  眾人齊齊說妙,林如海攤開筆墨上書朝廷,言道王鹽課剛剛身故,家中也是大亂之時,不可逼迫太甚,待得安排完喪事過後,騰清禦史府,方可就任雲雲。喚來信差,將信折發出。

  林如海拱拱手問道:“不知三位仁兄誰去辛苦這一趟呢?”

  薑西溟言道:“若是以往,我替你跑這一趟也無有不可。不過嘛,現而今有一個更好的人選,林海兄怎地不用?”

  “是誰?”

  驛站門外忽然響起喧嘩之聲,似是有什麽熱鬧。李想笑嗬嗬打門外進來說道:“不就是一輛四輪馬車嗎,瞅你們這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薑西溟用手一指李四維:“就是他!”

  李想滴溜溜眼珠亂轉,轉身就想跑。明擺著要被坑,豈能不跑。

  朱竹詫掏出幾張紙條晃了晃,薑西溟摸出一把折扇搖了三搖,嚴繩孫掏出一遝銀票點了又點,林如海舉著自己一方私印慢慢品鑒。

  李想神情無比莊重的走過來,先將老師的私印揣在懷中:“老師有事,弟子理應服其勞,還要借林泉管家一用。”再雙手接過銀票:“我正好有些生意要做,嚴老就算入股了啊。”一把搶過竹詫的借據撕碎,幾下塞進嘴裏嚼咽下去:“這紙的味道不錯。前段時間談的新聞紙,我已將程序記錄在冊,您隨時可找我老師索要。”

  最後接過折扇遞給老師說道:“您先幫我收著,我這次要給他們來出臥龍吊孝,會會這些江東大族。”

  “計將安出?”薑問。

  “揚州為表,金陵才是裏。我要去金陵下藥。”

  “金陵甄家根深蒂固,急切不得。”嚴囑。

  “我從薛家下手。”

  “薛家家主也是非常之人,怕你難以接近。”林說。

  “老師,您知不知道什麽是坑爹?”眾人滿頭霧水的樣子,極其讓他滿足。

  揚州,前禦史王家,門前高搭席棚,紙人紙馬擺滿了巷道,來往下人皆身穿白孝,迎來送往。

  巷口來了一位老管家,緩步而行來至門前,隨手遞上白帖,早有人迎上來接過,唱貼的看了兩眼喊道:“蘭台寺大夫林大人吊唁,舉哀!”裏麵瞬間哭聲大起。片刻過後,這位老管家吊唁完畢,出巷口而去。李想遠遠的跟在身後,看著幾個漢子跟著林叔一路,直到上了一輛馬車出城,才轉了回去。

  李想去了一處家廟,和裏麵的僧人見過禮後,捧著一本佛經跟著念。

  日落時分,一群僧道尼進了王家。放過晚飯後,來客漸稀,王家的下人們瞅著空擋四散而去,有約著喝酒的,也有約著打牌的。一個披著去穢衣,戴著頭袖的半大和尚出來找茶喝,一個下人不耐煩的喝到:“剛念了幾遍經啊就喝水?”

  小和尚諾諾而言:“師兄讓我來的,要不回去會挨打。”

  “去去去,那邊廂是廚房,自己要去。大爺跟這忙了一天了,還要伺候你們不成?”

  小和尚趕緊順著牆邊繞過前廳,穿過一進倒座,沿著火巷來到廚房。裏麵果然沒人,都在倒座裏喝上了。從缸裏舀好一壺水,放在爐灶上,填了幾根柴,讓它慢慢燒著。掩住房門,脫掉僧衣僧帽,再團一團藏進柴火堆。收拾利索後,一身湖州素錦長衫的俏公子就出了廚房向書房摸去。

  一路上不緊不慢的欣賞著園林景色,碰見下人了就笑笑,偶爾見到個順眼丫鬟,就喊聲姐姐,一塊銀裸子就送到了人家小手裏。自稱是甄家來做客的,晚上出來轉轉園子,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那位把青春長在臉上的丫鬟熱情的給引著路,穿中堂過竹林,一間小院出現在眼前。

  丫鬟低聲說道:“小公子,前麵我不能進去了。您自便吧。”

  院子門口有個小廝,瞅見丫鬟領著一位小公子前來,連忙迎上來問道:“青皎姐姐,你怎麽來了?這位公子是?”

  青皎眼睛向他一瞟說道:“這位你都不認識了?真真是該死,甄家的客人還在嗎?小公子要進去。”

  傳話就是這樣,你說一句他說一句,經兩人以上這話就沒法聽了。小廝果然理解錯誤,以為是來尋甄家客人的。可丫鬟的意思是他本身就是甄家客人。

  李想這一路上可沒少費口舌,就是為了現在這一幕。謝過那丫鬟後,青皎扭著腰就回去了。小廝看著她的背影,咽了口吐沫。這無處安放的青春全落在了李想眼裏,腰裏一摸,幾顆小珠子就出現在手心裏。

  “公子,您這是?”

  “裏麵甄家客人可還在嗎?”

  “在的在的,薛家和王家也在。”

  “嗯嗯。剛才那位姐姐需要用這珍珠研成了粉,敷在臉上。不過嘛,我不便多言,不知”似笑非笑的看著小廝。

  “那我就替公子跑一趟可好?”小廝秒懂,就這幾個珠子,我就能和青皎親香好一會了。果然是大家公子,這宅院裏的事情都懂。

  李想嘿嘿一笑,輕聲說道:“我經過廚房的時候,裏麵沒人。嗯,一會你給我送壺熱水來可好?”

  小廝扭身就走,地方都給選好了,我還呆在這兒幹嗎?沒看家主都被逼死了嗎?這個家早晚要散,或許我能帶著青皎從此浪跡天涯雙宿雙飛呢。

  李想看他走遠後,轉身進了小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白天林管家已經看見這幾家人前來吊唁,到現在還沒走,就說明一定再商談事情,我給他來個隔牆有耳。

  躡步來到門廊之上,麵對著院門側耳傾聽。裏麵嘁嘁喳喳,吵個不停。

  “我王家已經丟了個巡鹽禦史了,剩下的份額,也該你們三家擔了去。”

  “這怎麽行呢?當初分錢的可是四家,現如今怎麽縮了回去?當我薛家是冤大頭嗎?”

  “這您就有所不知了,要接任的是榮國賈家的乘龍佳婿,我王家的女兒也在賈家當主母,這一個喊嫂子,一個叫妹夫的。這臉麵我們要給留著。”

  “你王家的姑娘不也在我薛家做主母嗎?厚此薄彼可不是親戚常處之道。”

  薛家人自然不甘,分錢的時候可是分了四份,現在要出錢了,你王家不出了可還行?

  那不說話的兩家就是金陵甄家和揚州盧家。

  甄家人終於開口了:“王爺要錢要的緊,這也是王爺能否登大寳的關鍵。一旦功成,在座的各家家主都是從龍之臣,什麽樣的榮華富貴沒有?林蘭台要是識相,咱們高接遠迎,幫他把賬抹平也別讓他難做。若是不識相的話,說不得,這門親戚還要再去吊回唁。”

  “那這些東西,我就帶回王家了?”

  “不,交給薛家。你王家牽涉太深也不好。盧賢侄,你的意下如何?”

  “各位叔伯之言皆是至理名言,我盧家自然願意。隻是,我想求取薛家女一事,薛家家主可願意否?”

  李想遠遠的看見小廝回來,不敢再聽下去了,躡著手腳走出院子迎了上去。囑咐他不可打擾裏麵,他要去前麵尋個盧家的人過來。

  小廝連連點頭,李想忽然問了一句:“盧家公子多大了?”

  小廝眉飛色舞的說道:“您說的是盧子實盧公子吧,今年十四,據說要求取薛家女呢?”

  “哎喲,你們都知道了?”李想蒙了,怎麽紅樓裏沒寫這段呢?

  拎著一壺熱水邊走邊想這個問題,求薛家女求得是薛寶釵呢還是薛寶琴?難道薛家還有別的女孩兒?甄家心懷歹意,不得不防。隻是這王爺是誰?紅樓這個坑裏還有不少東西啊。寫信問問老師再說,不知道老師到家了沒有,小師妹會喜歡我的禮物嗎?

  姑蘇林府,四歲的林黛玉一個一個掀著娃娃問她爹:“爹爹,您收的徒弟是不是有點傻?這娃娃怎麽能藏在一起呢,要是一個不留意丟了,不就全丟了嗎?”

  林如海看著那堆套娃直咧嘴:“你師兄廢了好大勁才讓人做出來的,你就不能說句好的嗎?”

  “那他怎麽不來見我?我聽娘說,他可是帶著甄家的姑娘,從姑蘇跑到了無錫。”

  賈敏瞅瞅滿桌子的玉佩扇墜直皺眉:“夫君啊,這小子是不是真傻?我用這麽些個扇墜做什麽?”

  “你們娘倆就明說我傻不就好了,我要不傻怎麽找的傻徒弟?”

  娘倆兒哈哈大笑,一家人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