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輕輕一笑，“我外出時是否鎖門你當清楚的，不過三言兩語也說不清，不若我們就來看看，我到底有沒有誣蔑你。”

  “怎麽看？”

  江辭不答，而是徑直走向屋內，在那一堆散亂的水粉中找出一盒胭脂。

  江辭將它打開來看了看，顏色很豔，抬手輕輕抹了抹，仔細摩挲了一番，定眼一看，上色效果也很不錯。

  江辭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撩開衣裙，一把撕下一片純白的衣料，將其團成細細的柱狀。

  江辭走了出來，對章堯說道：“我朝裏麵倒些胭脂，而後再將這布放進去，若是裏麵有劃痕的話這布麵的染色便會不均。”江辭看了章堯一眼。

  章堯心頭一顫，卻還是狡辯道：“你這方法好生無理，這鎖頭又不是新的，總歸是會有劃痕的！”

  “鑰匙的劃痕和鐵絲的劃痕可大不相同。我也不同你多說，結果出來了你便知道了，現在同你爭論也是無用之舉。”

  說罷江辭便蹲下身去，用手指頭將胭脂膏磨成細粉，而後盡數倒入鎖芯中。

  章堯就這樣木瞪瞪的看著。

  江辭起身，當著章堯的麵將揉搓成細條狀的布匹放進去。

  章堯的手微微緊了緊，江辭漫不經心地睨了他一眼。

  章堯的目光剛好也看過來，四目相對。

  江辭看著他，得意一笑，章堯卻全然笑不出來。

  “江辭將鎖頭抬起，拿在眼前細細端詳著。

  章堯暗暗吞了吞口手默默緊了緊拳頭，終於——

  他向下跪去，默不作聲地磕了三個重重的響頭，磕完頭後昂起腦袋，看著江辭道：

  “嬤嬤，是我愚鈍了，一時鬼迷心竅才會如此，還望嬤嬤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放了我吧！我願為您做牛做馬，結草銜環！”

  江辭隻是笑著，也不答話。

  章堯心中沒底，實在承受不住這熬人的冷寂，遂開口輕聲問道：“嬤嬤？”

  “嗯？”江辭懶懶應道。

  她可不打算就這樣輕易的放過他了。

  既然得了這副身體，便要做些這副身體該做的事，這樣才不枉此行嘛。

  章堯再次磕了個響頭，“嬤嬤，您就饒了我這一次吧，您要我做什麽，我都願做的！”

  江辭麵色微動，她等的就是這句話。不過她可不能輕易顯出自己目的，得矜持一些才是。

  江辭冷冷一笑，揶揄道：“我什麽都不缺，你能為我做什麽？”

  “這……”章堯猶豫了一會兒，“嬤嬤想讓我做什麽，我便做什麽！隻要是嬤嬤想要的，我有的，我都會給您！”

  “不需要，我還是要將這件事告訴李公公，還是請他來為我主持公道吧。”江辭悠悠轉身，眼看著便要進入房內，章堯趕緊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嘶道：

  “嬤嬤，您就饒了我這一次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中有癱瘓阿哥，下有尚在繈褓中的孩兒，看在我這麽可憐的份上您就饒了我吧！求您了，我給您磕頭了！”

  說著章堯便猛地一退，照著地麵死磕起來。

  江辭被他這陣勢駭了一跳。

  其實她內心並不怪章堯的，隻是她需得為這李嬤嬤找一些麻煩，剛巧就碰上了主動撞槍口的章堯，她才借題發揮的。

  不過……

  江辭看了章堯一眼。

  該說不說，她的運氣著實不錯。

  這章堯雖目不識珠，但卻有一顆能屈能伸的心，這樣的性子將來在官場上是非常吃得香的，說不定他當真會有一番作為。

  若是沈若想奪王位的話，需得有些勢力才行，不若便借著這李嬤嬤的身份打壓他一番，而後再借著沈若的身份提拔他上位。

  與其順境提他，不如逆境拉他。

  江辭輕輕咳了咳，“要我饒過你也可以……”

  江辭話駭沒有說完，章堯便欣喜抬頭，“真的？！”先前的哀哭全都不見了。

  江辭眉頭微皺，有些許的不耐，“在我說話的時候你最後不要插嘴。”

  “……是。”章堯悻悻垂頭。

  “不過啊，”江辭笑了笑，“得我心情高興了我才能放過你。”

  “那嬤嬤要怎樣才會高興？”

  章堯欣喜問詢。

  江辭微微彎腰，抬手輕撫過章堯的麵龐。

  章堯渾身一顫，眉頭微微皺起，卻在下一秒便撫平了，“嬤、嬤嬤？”

  章堯抬手，擋住江辭繼續上遊的手。

  江辭輕輕抽回手，笑了笑，“你的皮膚生得比我的還要細嫩，這讓我很不高興。”

  章堯一愣，旋即便明白過來了，遂提手一個勁的抽打自己的臉。

  其聲響亮至極。

  江辭不忍直視如此淒慘之景，遂微微偏過頭去。

  如此持續了約莫半分鍾左右，江辭才喊停，“行了，別打了。”

  章堯這才住了手。

  江辭轉過身來，見他的兩邊臉頰高高腫起，不禁嘖歎出聲，這章堯下手當真狠絕，可惜的是他還是不能放過他。

  “嬤嬤可高興了？”章堯昂起臉，笑了笑，卻比哭還要難看。

  江辭眉頭緊皺，“給我偏過頭去！你這副嘴臉實在過於醜陋了，教我看了心煩。”

  章堯目光微滯，有些許的恨意包含其中。

  江辭卻滿不在乎的說道，“你若是能從這頭爬倒那頭再爬過來，我便原諒你。”江辭指了指路的盡頭。

  章堯深深吸了口氣，沉沉說道：“嬤嬤可說話算話？”

  “怎麽？你信不過我？”江辭將眉毛一跳。

  章堯沒有答話，隻默默起身，雙手雙腳伏地，快速的爬行著。

  “慢一些！後麵有狼追你還是有狗趕你？給我慢一點！”

  在江辭看不到的地方，章堯默默咬牙，雙目似狼一般狠厲，恨不能將眼前所有的物品全部撕碎。

  章堯爬了回來，本想就此起身離去，不想江辭突然抬起腳道：“從我胯下鑽過。”

  章堯驚詫抬頭，眼裏滿是不可置信和屈辱，卻不敢露出半分的不滿。

  “怎麽？不願意？”

  “剛才你分明說……”

  江辭直接打斷他道：“我說了什麽？哦~對，我說了你從那頭爬到這頭，我就原諒你，可我沒說這頭是哪頭啊，興許是我的裙擺那頭呢。”

  江辭輕蔑一笑，“你最好快些，我可沒有耐心陪你耗。”

  章堯拳頭一緊，重重抬起，卻又輕輕落下，重又做好爬行的姿勢，欲從江辭胯下鑽過。

  江辭看了他一眼，忽然便將腿放下了，輕輕拍了拍手，“我改變主意了，你回去吧。”

  “啊？”章堯一驚，有些不可思議。

  “怎麽？真想鑽？”江辭微微挑眉。

  便是他想鑽她也不讓，本隻是捉弄他一下罷了，她可不能真讓他鑽了。

  “不是不是！”章堯連忙擺手，而後起身朝江辭鄭重一拜，“多謝嬤嬤！”

  “還不快滾。”

  “是。”章堯默默走遠了。

  看到章堯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江辭才算放了心，重重地籲了一口氣後方才進入屋內。

  這惡人當真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