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字出口，聲音卻是異常的沙澀與喑啞。

  雲淺指尖一頓，抬眸望去，便見到那眼尾又似被血紅重新籠罩。

  師父這模樣……難不成是藥力又重新反噬了？！

  明明方才都已經好些了，剛剛師父眼中的猩紅，分明是消退了不少，怎麽會又——

  雲淺心中一緊。

  “師父，你——”

  “淺淺，快走！”

  禦塵風的聲音愈發嘶啞。

  “快走！”

  禦塵風的聲音明顯地顫抖，似在強行克製、隱忍。

  見到禦塵風如此，雲淺心底更是泛起一陣酸楚。

  師父如此自抑，都是為了我……

  雲淺眸光微漾，更是不由咬緊下唇。

  “我不走！師父你這樣子，我怎麽可以丟下師父你不管？！

  我是不會走的，我要留下來陪師父！”

  雲淺語氣堅決，伸手再想去扶禦塵風，卻被衣袖揮了揮，堪堪避開。

  再一次地，拒絕了觸碰。

  一時間，雲淺那一雙纖纖素手就這般停懸在半空，水眸一暗，眸底氤氳起一層淡淡的輕霧，卻惹得人心底隱隱的酸。

  而此刻，禦塵風的心底，又何嚐不是五味雜陳，百般不是滋味？！

  可是，沒有辦法——

  如果不這般，真的會擔心，自己控製不住會把淺淺給強行……

  沒有淺淺的同意，自己決不能強要了她。

  想到此，禦塵風一雙手更是攥的愈發緊，指骨哢哢作響，手上青筋更是突起，鮮血也開始順著手心往下滴落。

  那滴滴殷紅落下，卻生生惹了眼。

  雲淺水眸瞳仁一怔，心中更是揪得疼。

  師父這是刻意用疼痛，去強行壓製心神和藥力的作用。

  在暖閣之中，師父為了克製藥性，不被沈玉瑩迷惑，已經是手心傷口斑駁一片。

  此刻，再這般生生撕裂開傷口，強行觸發疼痛，那傷口不得更……

  看著那粘稠的血液一點點往下淌，雲淺眼睫顫了顫，水眸暗暗垂了些許，不忍多看，一顆心更是一陣陣的抽痛。

  “你還聽不聽師父的話了？！”

  禦塵風眉心蹙地緊緊的，眸子裏情愫翻湧，就連帶著語氣都變得冷厲了些。

  “我要你不要管我，快走！”

  禦塵風抬手，示意雲淺出去。

  可是那一雙淌血的手才伸出，雲淺就不自禁地傾身過去，探手就準備握過去。

  “師父，你的手——”

  雲淺剛剛合掌，捧住禦塵風的手——

  可是，下一刻——

  禦塵風卻瞳仁猛地一縮，狠狠地從雲淺的手心抽走，來不及半點停留，衣袖便從雲淺的手心滑過。

  “淺淺，你快離開！”

  禦塵風胸膛不斷起伏，似用力過度，跟著極力撫平氣息。

  “淺淺，快走！

  我怕……我怕我會忍不住……”

  禦塵風的聲音愈發地顫抖和沙啞，好似隱抑著翻騰的情愫與滾燙的悸動。

  “我怕我會忍不住，要了你……”

  禦塵風緊咬下唇，身子顫抖的更厲害。

  聞言，雲淺水眸更是一怔，心底猛然一沉，跟著便是心波蕩漾，層層漣漪齊齊蕩漾開來。

  原來，師父都是為了不傷害自己……

  雲淺嘴角緊緊抿起，沒有言語，眼底卻是更深的不忍與心疼。

  禦塵風睡著眸，散落下來的墨發剛好擋住了視線，在玉容下投下一段小小的清影。

  短暫的沉默，在二人之間氤氳而起，連帶著周遭的空氣都有些凝結。

  一方是靜默不言。

  一方是隱忍不語。

  隻是，藥力陣陣，愈發呼嘯而來。

  此時的禦塵風隻得更用力地攥緊了手心，讓疼痛更加強烈。

  眼見著那傷口被狠狠撕開，手心淌出來的血液越來越多————

  一滴一滴淌落在地，卻好似滴落在雲淺的心坎裏，令人窒息、難受的緊。

  “走！快走！”

  最後一句，禦塵風幾乎是從緊咬的牙縫中擠出來的，聲音止不住地顫抖與哽咽。

  那聲音，聽著都讓人難受。

  隻是，說完這話，禦塵風強行撇開臉，抬手緊緊拽緊淌血的另一隻手，牢牢桎梏住自己的臂膀。

  好似，不這般，自己會控製不住自己的行動一般。

  緊跟著的，是整個身子，不受控地開始止不住地顫抖。

  而那原本受傷的手心，血液更是不斷淌下。

  看著禦塵風這番極力克製、隱忍的難受模樣，雲淺心中情愫翻滾。

  “淺淺，別管我，走！”

  禦塵風近乎是咬著牙，顫抖著說完最後一句話，卻也似乎用盡了自己最後一絲理智。

  緊跟著，禦塵風幾乎是發狠一般拽緊了手心，指尖直刺入傷口，鮮血淌落地更厲害。

  隻是，血液中的翻湧與藥力的發作愈發厲害，禦塵風整個人已經瀕臨失控地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