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6.有朋自遠方來
作者:火爐糖粥      更新:2021-02-24 13:29      字數:3422
  <b></b>“別做傻事,我馬上到。”感知著南諾的氣息變化洛陽匆忙傳音入密,想了想幹脆手捏劍指隔空斬出一劍,“這一劍能驚醒老師,你保護好自己,一切有我。”

  言罷甩甩手掌,果斷催動混元法,懸陳輝耀的浩瀚漩渦徐徐展開,鯨吞八方靈氣後驀然隱去,突起狂風吹亮星辰,隨著乾坤震動,明耀劍光破空遁去,倏爾不見蹤跡,再出現時已到了鹹陽城外。

  此時天際的炙熱魔焱將滅未滅,城中陣裏,大先生還未起身,依舊是沉思模樣,不過緊盯不放的對象變了。

  不再是鹹陽城中的複雜陣勢,而是雲上與明月爭輝的劍光。直勾勾看了許久後搖頭歎了一聲,起身踱步隱遁虛空,追逐氣息所向,確是歸回書院無疑。

  洛陽懸著的心就此放下,飛近拉住魔女的手掌,劍眉緊蹙,邊感知南諾情況邊審視城中法陣,對照著乾極陣書,溯本逐源,短時間竟然難尋到辦法。

  這陣法很複雜也很簡單,就是取舍,一切都擺在明麵上,是選擇也別無選擇。

  “算了,就犧牲那個混小子吧,我倒要看看想要換他魂魄,奪他身軀的究竟是誰。”

  確認南諾無憂,洛陽說著鬆開手掌,放開神識落向天地,武當靈山夜色清寧,昆侖上下安然如舊,書院的火焰也漸漸熄去,都將落幕,僅剩這鹹陽深宮。

  “陛下,我解不開這個陣,所以……”

  “老師盡管放手作為,不甘心,放不下,卻敢去死!”

  不等洛陽言罷贏正搶先開口,獨對燈火,對影成雙,放下手中筆,起身,鄭重其事在遺詔上印下國璽。審閱再三,長出一口氣,重新坐下,很隨意的靠在堅硬的王座上,眯著眼,愈是笑得輕鬆。

  洛陽也笑了,很滿意贏正的選擇,更喜歡他的真誠。

  對著禁宮甩甩右手,轉身望向大陣,捏著劍指,再三比劃後搖搖頭,“糯糯,長相思借我用用,過幾天我得把天劍找回來,那是我的劍,是借給李天策的,現在他死了,得物歸原主。”

  “小心些,其實我也挺擅長破陣的,要不這次給你露一手?”南諾輕輕說道,笑得狡黠,邊說邊取出長相思,卻不急著遞給洛陽,眸光遊離,實在有些放心不下。

  雖說同樣是一劍生死,可這次不一樣,對象不再是自己而是六國百姓,若是有個三長兩短……

  “放心啦,走到今天我還真沒什麽負擔了,嘴長在旁人身上,誰能左右說辭?”

  “想說就說吧,大不了以後住魔界就是,有什麽了不起的,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不同於南諾的憂心忡忡,洛陽到是神氣得很,說著不動神色接過長相思,微微沉吟後探手拔劍,隨心斬出,不見輝光璀璨,陣眼中的封禁盡數破碎,換魂陣同時騰起輝光,如展露爪牙的獅虎,緊盯著深宮內的孤獨君主。

  “乾坤變法,鬥轉星移,遁!”

  南諾乘勢上前一步,素手不斷變換法印,全力勾動四極都天旗,浩蕩紫意徐徐展開,卷過法陣,將困束其間的凡人盡數就走。

  輕挽劍花收劍歸鞘,洛陽拉著南諾飄然落入禁宮,饒有興趣地笑著,盯著殿外,閻羅鬼麵蟄藏道韻流光,就等著神魂送上門來。

  見如此情景邋遢道人哪敢造次,伸手拂過鏡湖,散去漣漪,將鹹陽景象換做空蕩棋盤,審時度勢,隨心在天元位落下白子,看它雄霸天下,睥睨蒼生。

  這就是接下來人間的布局,簡單透徹可以清晰預見。

  現在是有各方幹預秦國騰不出空閑,一旦得機得勢,靠著韓、魏兩地的資源和新軍必然橫掃餘下四國,或許就是明年冬,人間流行千年的地圖就得更換,沒有六國,隻有大秦!

  這也是勢,天下不可能分久不合,隻能順,膽敢忤逆就會同四國一般粉身碎骨。接下來他會作什麽打算,是仗著那些無法挪動的死物件推陳出新,還是再退一步,另有布局。

  後者的可能應該不大,那太慢了,別看眼前僅是慢一步,往遠了看可是要被超過一大截的,所以天師不大可能會退,隻會選擇故技重施……

  蒼天暗自想著,正此時湖麵上浮起漣漪,在接天峰頂,天師與沉辭並肩而立,婉拒星月輝光,甘願同夜色混淆彼此。

  “別急著徹底散開法陣,趁這個關頭叫下麵的人去臨淄做下布置,你待會去海族,叫玉皇去武當山,我們繼續入昆侖,這次,不成功則成仁!”

  天師的聲音破界而至,字字句句鏗鏘有力,伴著莫須有的清風回蕩在湖畔。葉底的草木精靈好奇探出頭,看看鏡湖中的光景,不無意外也看到那沒來得及散去的棋局。

  邋遢道人點點頭,取出令符,用最堅定的語氣說道“這次我們一定會得償所願,洛陽能勝天,我們也能!”

  說著繼續取出符籙,邊傳遞訊息邊在棋盤上落子,看上去很正常,天師卻揮手斷開同虛空化境的聯係,不斷查閱那些被點化的花草精靈的記憶,沒看出絲毫異常,可那盤確實不對勁……

  “有的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尤其是左右局勢生死的大事和看起來微不足道的小事。”

  沉辭在另一邊隨心開口,說著坐下,靠著嶙峋山石,閉目假寐,心神沉入識海,對著看不清樣貌的虛影抱劍而禮,繼而滑步出劍,隻是虛晃,引得對手變化後閃身提劍擊刺,卻是落空,沒能傷到對手分毫。

  沉辭也就此停下,細細推敲方才的一劍,洛陽的真實實力必然遠超過自己的想象,雖然將他已經想得足夠快,但還是不夠,這一劍還得更快些,而虛晃的第一劍最好能喚起他的恐懼……

  “你說得有道理,所以要想不被他發現苗頭任何邪修我們都不能調動,此刻隻剩下你我兩人,麵對的卻是蒼天與人間三教,你怕不怕?”

  天師笑嗬嗬的捋順長須,踏前一步,任由月色披上肩頭,也不心急,靜靜等沉辭給出答複。有的話可以說,有的話卻不能盡言,如此刻,他更願意聽沉辭將那些話說出來。

  沒什麽是不能夠取締的,左膀右臂也是一樣,既然做好最壞的打算那就得準備好替代品,幸運的是眼前就有個很不錯的人選。年輕,有前途,雖然謀略還差些,但這些都是可以培養的,從握劍到執棋總要有個過程。

  “第一我們不是兩個人,算上蝶紫沫和玉皇,明麵上我們有四個人,如果她們能夠算人的話。”

  “暗地裏我們的人就太多了,誰都有可能成為我們的棋子,因勢利導,借力打力,某些情況下說洛陽是咱們的人也不為過。”

  沉辭不耐煩睜開眼眸,說著說著沒了興趣,後續的子醜卯酉藏在心底,撇撇嘴繼續假寐,想的還是那兩劍。比起刺上洛陽一劍,這些陰謀算計顯得格外無趣,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有的生靈會樂在其中。

  見沉辭不願再言天師也轉過身去,神識放在臨淄,耐心等待著,沒等到海族起兵卻等來輕輕的腳步聲。循聲望去,來人穿著一襲黑袍,茂密紅葉間停步,沉默著,看不清表情,卻總感覺他在望著山巔,打量著一老一少。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請過來坐。”

  天師自覺時間不多,沒心思和他虛以委蛇,出聲率先試探,同時手掌暗地裏勾動垂天釣,若是事不可為打算逃之夭夭,不想在這個時候粘上塊賴皮膏藥。

  “我不是朋友,隻是你們敵人的敵人,可以清楚的告訴你,你的那條狗不是你的了,所以你還打算繼續計劃嗎?”

  一出聲天師便將眼前的生靈與那個霸占千機閣的域外生靈對應上,微微思量,“當然要繼續,箭在弦上,除了繼續我也沒有選擇……還是說你打算給我選擇?”

  “司空遼穆,這是你的真名不錯吧,舊時陰爻神教最強戰將,南征北戰功勳無數,卻因為愛錯了最終家破人亡,輾轉流離,隱姓埋名,明明是個真神,卻活得不如狗!”

  “你說得不錯,可我沒愛錯人,她永遠是我的摯愛,哪怕……”

  “哪怕你們的愛是教條不允許的,哪怕你與你相愛的是教中聖女,是要終身服侍陰爻神的月姬!”

  不等天師說完武聖再度開口,這些是秘密,有重重歲月遮掩,但並不難查,尤其是以天道的身份去探索,混沌間再困難,再隱秘的事都會變得格外簡單。

  “說說你的來意吧,不隻是為了滿足你的私欲來向我傷口上撒鹽的吧?”

  天師緊握著拳頭,心中有萬千殺機,很不平靜但語氣卻與之截然相反,如老朋友說話般,聽不出絲毫怒氣。

  “當然不是。”武聖很滿意天師的表現,點點頭,又搖搖頭,轉身走向山下,邊走邊說“如果你放棄天道碎片我可以幫你複仇,不過我想你不需要我的幫助,所以我們可以成為暫時的盟友,在擊潰蒼天前,有需要可以來找我。”

  聲音落下,在武聖消失的地方留下一枚玉符,天師揮手將其封入虛空,想了想,對不知何時封閉聽覺的沉辭傳音入密,“如果有一天山窮水盡,你便來此處解開封禁。”

  言罷將神識再度落向臨淄,見海潮突起,是心中所欲卻不由得歎息出聲。邋遢道人當初挖眼還天何等氣魄,沒想到還是敗了,成了蒼天的傀儡,被奴役,非死亡便要永世沉淪。

  這等世道,且不說神魔如何,凡人真的能勝天嗎?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具體該如何取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