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單純的力量碾壓，洛陽麵對襲來的每一刀都像麵對無數山嶽齊齊砸下，每擋下一刀都感覺有重物在身上碾過。如是這般境況，能強行穩住身形成了件很了不得的事。<r />

  <r />

  “斬，殺，破……”<r />

  <r />

  小金人重複著幾個簡單的字眼，咆哮聲壓過雷音，引得風雲潰散。<r />

  <r />

  遠遠看去，那道金燦流光猶如瘋狗，死死追在素白色劍光後，擊潰一個又一個殘影，若有機會，必然痛下殺手，或引刀橫切，或力劈華山，不殺洛陽，誓不罷休。<r />

  <r />

  瞬影步動，又是一道殘影被斬成兩半。遠空煙雲間升起幽影，虛按長刀的小金人瞬間動作，向著四麵八方斬出一片刀花，層層疊套，剮地斬風。<r />

  <r />

  洛陽維係著夜隱術，踏著瞬影步搶到刀光落下前挪移虛空，仗劍乘風，取出傳訊符，眉眼間盡是緊張，問不知在何處逍遙的船老大，“那些藥師決定聚會結盟的地點選在哪裏？”<r />

  <r />

  秦地長空，輕舟隨風東南西北。<r />

  <r />

  傳訊符微光閃耀，微醺的船老大驀然酒醒。洛陽不可能平白無故問出這樣一句話，很可能他遭遇到了什麽，而且在這個還沒弄清術式觸發機製的特殊時機，那群藥師聚在一處，若有個三長兩短……<r />

  <r />

  至此船老大不敢再想下去，深吸口冷風，連續喚了數個玉符，傳音回道：“在燕國南境清左山龍鳴山莊！”<r />

  <r />

  “清左山，龍鳴山莊……這地方同龍鳴神針聶震出有什麽關係？”<r />

  <r />

  洛陽瞥了眼左後方的平靜長空，催動瞬影步閃過一縷刀光，方才遁出幽影，耳畔傳來低吼聲，“殺！”<r />

  <r />

  緊跟著餘光中突起刀光，猶如弧月，金燦奪目，纖薄一線，卻擁有空間都無法承擔的沉重，所過之處虛空盡碎，吞吸大量靈氣後方才恢複如初。<r />

  <r />

  這個時候洛陽的心思都在龍鳴山莊，越想越覺得這小金人是來瞞天過海的，因此更沒有糾纏的心思。瞬影步動，原地留下殘象後橫移百步距離，再度破碎虛空離去，眉心升起褶皺，有些猜不透小金人如何確定自己位置的。<r />

  <r />

  巨神不可能跟在附近，尋常情況下他的氣息逃不過蒼天的感知，但現在卻不能果斷排除這個可能，得再試試，隻若用混元法將身上不該存在的盡數煉化，若是它還能追來，就證明巨神可以瞞過蒼天，同天師一樣。<r />

  <r />

  想著洛陽催動混元法，周身翻湧銀白流光，走過奇經八脈，諸多竅穴一無所獲，正心奇時心底傳來低語，“可能不在身上，在劍上……”<r />

  <r />

  聞聲洛陽催動混元法落向忘四，果不其然，所有同金刀接觸過的劍鋒上都存有一縷明輝！<r />

  <r />

  “完了，完了，老祖我不幹淨了……”<r />

  <r />

  忘四無力的靠在菩提樹下，身形蜷縮，瑟瑟發抖。<r />

  <r />

  聽聞動靜，慧劍發出一聲震鳴，陣圖聞聲淺笑，出聲調笑道：“他托我問你一句話，你什麽時候幹淨過？”<r />

  <r />

  忘四抬起頭，眼底惱怒，瞥了眼陣圖與誅仙四劍，看上去有些氣惱，似是在想大家都是輾轉紅塵後到這兒的，同是天涯淪落人，憑什麽你們就自高一等？<r />

  <r />

  若是細細論起來我的劍主是洛陽的前世，你們的劍主又是哪個，一個同洛陽八竿子打不著，一個還是洛陽的仇敵，有什麽資格問這話，思之令人氣惱！<r />

  <r />

  “你幫我問他一句話，都是在紅塵中打滾的，誰是真幹淨的？”<r />

  <r />

  這話明顯弦外有音，陣圖眉頭輕挑，深吸口氣，盯著就近的那朵青蓮，沒有出聲，沒有反駁，秀眉緊蹙，含著如夢蓮般的憂鬱。<r />

  <r />

  見這副情景，忘四撇撇嘴，歎了一聲，解釋道：“那個……我其實不是那個意思，就是個玩笑，別當真，別當真。”<r />

  <r />

  “沒關係的，都是我自找的，它沒說你不幹淨，說你不要……”<r />

  <r />

  陣圖紅著臉頰輕聲開口，話沒說完忘四低吼著出聲，“你說誰呢，我今天不把你折了我就跟你姓！”<r />

  <r />

  喊著便追向慧劍，慧劍定在原處不動，化有形為無形，任由忘四拳打腳踢，不痛不癢，無動於衷。<r />

  <r />

  洛陽感知著識海中變故，心神不動神色落在陣圖邊，煉化忘四劍鋒上痕跡，行走虛空避躲小金人，同陣圖傳音，分心三用。<r />

  <r />

  “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我的錯覺，在天劍分離後我總感覺你對忘四有些敵意，能方便告訴我為什麽嗎？”<r />

  <r />

  “我不喜歡它，至於原因我不能同你說，總之你最好小心它，如果你死了，必然是被他害死的！”<r />

  <r />

  陣圖說這話時洛陽踏著瞬影步避開兩道刀光，引動誅仙劍斬出淩厲劍光，再度行走虛空離去，雖然南方百裏就是龍鳴山莊，但現在這個時候不能過去，那些藥師能治病救人卻擋不下小金人一刀！<r />

  <r />

  又一次遁出折疊的虛空，環顧風雲平極，感知著忘四劍鋒上僅剩的半道金光，“被他害死，他是誰，忘四還是李天策？”<r />

  <r />

  “我什麽都沒說過，希望未來某天你運氣夠好。”<r />

  <r />

  陣圖模棱兩可地回了如此一句，接著便沉默不語，洛陽皺起眉頭，隨著話音想到那日的遭遇，碎石為墳，仙劍為碑，千裏孤墳，淒涼無話。<r />

  <r />

  當然這些也隻是想想，待那抹道痕散去後洛陽隨心挽了個劍花，將陣圖的提示記在心底但沒表現出來。仗劍生，為劍死，身為劍仙，如果連能否掌控手中的劍都不能相信，那還能信什麽？<r />

  <r />

  “仗劍生，為劍死……”<r />

  <r />

  “怪不得你可以悟道開天，有的東西你以為他不存在可他確確實實存在……”<r />

  <r />

  沉默許久，陣圖驀然開口說了兩句莫名其妙的話。軌跡無缺的劍光驀然頓挫，洛陽微眯著丹鳳眼沉默下來抬頭看看長空，有所猜測。<r />

  <r />

  破碎的不代表就不存在，之前是個整體，現在是無數個個體。說不定從開始它就在下一盤很大很大的棋，不過是為什麽，到了那個層次，求得難道也是超脫？<r />

  <r />

  這個問題洛陽想不明白，索性放下禦劍折向龍鳴山莊。玄黃塔中，南諾卻皺起秀眉，細細琢磨起來，順著陣圖的提示，想到了很多可能，每一種都叫她毛骨悚然。<r />

  <r />

  但凡是生靈，隻若知道手中拿的有危險第一個念頭必然是放下，南諾也不例外，開始考量如何徹底將蒼天同洛陽體內剝離。<r />

  <r />

  這不是件簡單事，所幸知道一柄刀，它足夠鋒銳，未嚐不能借來用用……<r />

  <r />

  “不要白費心思，誰可以沒有未來呢？”<r />

  <r />

  “我是他的未來，斬了我他因何存在，沒有存在意義的事物除了寂滅無路可走……”<r />

  <r />

  兩聲輕語自洛陽那邊傳來，南諾秀眉輕挑，感知著心上人的毫無波動的情緒，握緊素手，指甲刻入掌心。<r />

  <r />

  這兩句話是蒼天說的，洛陽卻對此一無所知！<r />

  <r />

  “你說得不錯，身為蒼天你應該理解天魔是什麽樣的生靈，如果他的未來沒有我，我寧願在現在就毀了他！”<r />

  <r />

  “他不屬於過去，不屬於未來，不屬於六界，隻屬於我！”<r />

  <r />

  南諾試探著回了兩句，卻像石沉大海，洛陽沒有回應，蒼天也沒有回音，玄黃塔如此沉默許久，莫名風起，帶著森羅殺機。<r />

  <r />

  “天地生養萬物如父如母，汝欲背棄，當粉身碎骨！”<r />

  <r />

  尖銳刻薄的輕語在南諾耳畔響起，緊跟著憑空生出一雙大手扣住伊人脖頸，將她高高舉起，不斷磨滅生機，看她步步趨近死亡。<r />

  <r />

  “你有種就殺了我，千萬別留手！”<r />

  <r />

  南諾竭力發出傳音，同時握緊右手，不動神色在掌心勾畫出一枚自己研究的魔咒符印，打算和這高不可攀的天地賭上一局。<r />

  <r />

  “嗬，你打算以死激他，叫他瘋魔以便於毀了我的計劃？”<r />

  <r />

  “天真！我可不會叫你得逞，你會死的，但不是死在我的手上，而是……”<r />

  <r />

  “哼，忘了這些吧，忘了這些吧。”<r />

  <r />

  話說到一半蒼天恍然驚醒，鬆開手掌，輕輕喃呢著放下魔女，之後無聲隱去。片刻光景南諾驀然回神，感知到掌心一陣刺痛，沒有急著查看，反而皺起眉頭，作沉思狀，良久後搖搖頭，吐納入定，打算等上片刻在探查咒印裏的訊息。<r />

  <r />

  就此時，一縷不可察的靈氣在南諾手心拂過，輕盈地打個旋兒，十幾處紋理悄然變換，同之前的截然相反，而這一切，南諾不知，洛陽亦不知。<r />

  <r />

  西山邊最後一縷輝耀就此隱去，夜幕無聲降臨，滿天星鬥，孤月無暇。<r />

  <r />

  饒了大半個圈子洛陽終於悄然靠近龍鳴山莊，正欲飛身遁入其中，虛空間泛起波動，不會有錯，就是那小金人！<r />

  <r />

  巨神竟打算守株待兔！<r />

  <r />

  震驚之餘洛陽遙遙感知著山莊中的藥師安然無恙，懷揣著疑惑無聲退後，有些看不透當前的局勢了，想不清楚巨神究竟要做什麽。<r />

  <r />

  若是打算殺人滅口指揮小金人斬下一刀就夠了，可他沒有，說明他還不想殺死這些藥師，最少現在不想，為什麽？<r />

  <r />

  按常理說毒瘴由道韻構成，尋常修者應對起來分外棘手。可一旦遇見道韻構成的寶藥便如積雪逢迎春風，枯木遭受烈火，被克的死死的。<r />

  <r />

  巨神卻好像不怕他們以寶藥破局，憑什麽？<r />

  <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