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剪徑強人
作者:山野有扶蘇      更新:2020-06-07 10:01      字數:2143
  等一下。“謝宇鉦轉過身,走到雞窩麵前,將匣子槍遞了過來,“這槍是俏掌盤的,你帶著吧。路上小心。“

  這,這不好吧,謝先生。“雞窩有些意外。。

  眼下情況危急,你又一個人走,帶著傍身,萬一路上有事,也好應付。“謝宇鉦不以為然地說。

  多謝謝先生,但我拿了它,你怎麽辦?“雞窩有些感動,此時見老哈轉過身,目光直射過來,目光裏不無警告之意,忙道,“謝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槍我不敢要。回頭俏掌盤追究起來,我雞窩擔待不起呀。“

  我跟老哈哥在一起呢,我們會小心的。拿著吧,一定要注意安全。“

  雞窩一時不知說什麽好,謝宇鉦卻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笑了笑,“不過,這隻是暫時借用,回頭你還得把它還給我。“

  是。謝先生。“雞窩不再推辭,伸出雙手接過,轉過身,小心翼翼地向南潛行而去。

  謝宇鉦和老哈也轉向北行。

  兩人在嶺壁間穿蓬走棘,繞過風車坳,走了約摸四五裏地,見路邊灌木叢有塊大石,謝宇鉦便停下來做記號。

  石旁倒著一棵海碗粗細的枯葉樹,老哈剛在枯樹上坐下,掏出煙袋,摸出洋火,就聽得山道上馬蹄聲響,一騎馬正遠遠地從北麵馳來。

  老哈和謝宇鉦對視一眼,兩人迅即取得了一致意見:截住它。

  左右看了看,兩人自灌木叢裏扶起枯葉樹,豎了起來。

  馬蹄嗒嗒,那騎馬轉眼間到了近前。

  馬上的騎士團丁模樣,背著長槍。在陽光下策馬奔馳,遠遠地他見路邊好像有人身樹影閃動一下,這一路行來,也遇著了不少行人,此時也不為意;至於樹影閃動,他則以為是陽光曬得眼花,以致看錯了。

  誰知到了近前,路旁一棵枯葉小樹蓬的一聲倒下,橫亙在山道上。

  希律律--

  馬兒陡然受驚,人立而起,將他掀下地來,摔得他頭昏腦脹。

  不等他爬起,早有兩人撲將上來,一個揪馬,一個揪人。待他好容易清醒了些,卻見一個長衫青年已將馬攏住,一個壯年人拿一把匣子槍,對準了自己腦門。

  怎麽樣,沒傷著吧?“壯年漢子戴著頂氈帽,目光帶笑,擺了擺匣槍,示意他站起身來。牽馬的長衫青年走近,摘了他的背槍。兩人推搡著他,往路邊樹叢行去。

  兩、兩位大哥,我、我身上有……有幾塊大洋銅子……”

  這團丁臉色發白,汗出如漿,在兩人推搡下,渾身抖得厲害。他一邊機械地邁著步子,一邊小聲地哀求。看樣子,他是把二人當成剪徑的強人了。

  別回頭,往前走你的,我們不求財,不害命。你好好聽話,自然沒事。”路邊的植被相當茂盛,老哈一邊用匣子槍戳著團丁,走在前麵,謝宇鉦牽馬,走在後麵。

  老哈一邊走,一邊頻頻回頭,打量謝宇鉦牽著的馬匹。

  這是一匹棗紅馬,油光水滑、膘肥體壯。老哈的嘴角,幾乎要咧到腮幫子了。

  荊蓬樹叢的縫隙愈來愈窄,此處離路邊其實並不遠,也就二百米左右,老哈有心再往前走一段,又怕枝條傷了棗紅馬的眼睛,便命令團丁停下,示意他將身上衣物一一除下,直至剩下條褲衩。

  你是駱家的人?”

  老哈的匣子槍管挑著地上衣物,翻了翻,找到三塊大洋、一堆銅子兒、三排子彈,還有一個女人的手鐲子,冷眼睥了睥幾步外的團丁,語氣中不帶任何感情。

  ……”這團丁十**歲的樣子,細眉小眼,皮膚枯黃,像個小老頭兒似的,現在正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這麽急匆匆的,又騎著馬,你這是要做什麽去呀?”

  我、我……”團丁目光躲閃,磕磕巴巴,吐不出句完整的話來。

  看來,你是不打算……好好說話了?”老哈眉頭皺起,目光越來越陰沉。

  棗紅馬似也感受到現場的氣氛,不安地掙著脖子,頻頻打著響鼻,踢踏著蹄子倒退著,似是想要掉頭回走。

  謝宇鉦不懂馬性,此時也感受到了它的焦躁,隻好將繳獲的五子快槍斜挎在肩,兩手控製著馬韁,為免激怒它,也不敢攥得太緊。

  此時,他的目光掃過地上衣物,落在那三排黃澄澄的子彈上,心下有些詫異:眼前這團丁可以哇,隨身攜帶足足二十發子彈,不簡單。

  老哈用匣子槍挑起衣物,甩在這團丁頭上,騰地起身,低喝道:

  我最後問你一句,駱家派你去做什麽?”

  團丁剛扯下罩上頭臉的衣服,就見老哈已逼到近前,左手現出一把匕首,寒光閃閃,嚇得他驚恐地瞪著眼睛,兩手連擺:

  好漢爺,是駝背佬告的密,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啊。”

  駝背佬告密?

  謝宇鉦聽了,心下一凜:

  此次遠途奔襲,情報依據來自寨中一個叫阿龍的土匪。阿龍那在冷水坑的親戚,據說就是個駝子。

  為了便於行事,這次那阿龍也隨著探馬隊來了。

  按照昨兒商定的計劃,此次三哥和俏飛燕先期潛入冷水坑,就是以山外木商的牙人身份掩飾的,落腳地就是阿龍的親戚家。

  莫非,探馬隊的行跡已經敗露,遭到阿龍那親戚出賣?

  想到這兒,謝宇鉦不禁瞥了老哈一眼,就要開口,恰好老哈也正看過來,看樣子他無疑也想到了這一點,隻見他的擔心之色,也溢於言表。

  兩人對視一下,不約而同地看向那團丁。

  見那團丁雖縮著脖子,但卻頻頻抬頭,偷窺著兩人神色,老哈眼睛一瞪,喝道:

  胡亂瞅些什麽?放老實點。”

  那團丁馬上又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低下頭去。

  老哈收起匣子槍,插在後腰,右手接過左手的短刀,一邊挽著刀花,一邊蹲下身去,緊盯著團丁麵頰,壓低了聲音:“這位兄弟,你想死,還是想活?”

  荊叢裏蟲吟不止,盛夏的陽光下,刀花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