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自己的另一隻手也搭在了男人的手背上，繼續徐徐啟唇:“起初，小女孩是想製造假藥蒙混，卻不料對方太過精明，‘想保住性命，就別耍小手段’這是他們將女孩囚禁在實驗室裏的一句警告。

  盡管小女孩內心有掩飾不住的善良，但她卻沒有普度眾生的本事。

  所以，她想活著，哪怕這樣會給其他人帶來傷害。

  她承認自己自私，但她隻是想活著罷了，真正的罪人是那群綁架她的人，她也是受害者。

  後來，她沒日沒夜地研製調配，隻為了早點逃離這個地方，最後成功了，綁架犯也確實放走了她，可她也因此得了厭食症。

  在任何東西都難以下咽的情況之下，最後倒在了一戶人家的家門口，也因此被他們收留。

  在那裏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養母對她很好，治好了她的厭食症，但後來她卻走了，小女孩也因此被接了回去……”

  澤衍耐心地傾聽著，心裏也是越發苦澀。

  她的童年所遭遇的，比他想象的更為艱辛。

  隻是澤衍不知道的是，沐妤有意隱瞞了養父將她關進暗房抽打的事，以及其他一些更為鑽心的事情也被女人略過。

  時間在一點點地消逝，可倆人卻似乎不知疲倦，就這麽安靜地坐著。

  最終還是沐妤打破了這死寂一般的氛圍。

  女人微微凝滯的瞳孔逐漸有了波動，似乎在感歎著什麽，又像是在自嘲一般。

  “我本以為，上帝為我關上一道門，便會為我打開一扇窗，結果，那扇窗的外麵，是另一座陰霾。”

  說著，便也笑了，既無奈且無助。

  澤衍輕拍著沐妤的背，再聽完這句話之後，就將她摟得更緊了些。

  眉宇下的那雙黑眸，流露出了輕柔，溫脈，堅定地向沐妤說了一句:“你的過去是陰霾，而我將贈予你陽光。”

  如此抒情，在男人表現來是真誠的，但沐妤卻不知為何沒有任何觸動。

  隻是唇角上揚，始終低垂著眸，捏著衣角。

  好一會兒才有所回應。

  沐妤抬眸淺笑，惹人憐惜的神色，抬起手臂，手指在空中彈奏，似想撫摸什麽，卻終究抓不住。

  “光真的是救贖麽？它給你們帶來溫暖，卻給我帶來灼熱的傷痛。”

  一字一句，清晰。

  光，象征希望，無比神聖。

  救贖，如此沉重的一個詞。

  但意誌消沉久了，習慣了將自己封鎖在黑暗的深淵裏，根本見不得光。

  因為刺眼，熱度落在皮膚，對於從來沒有擁有過光的人而言，無疑是一種折磨。

  從來都是春寒料峭，哪裏適應得了光芒萬丈？

  試圖自作聰明將人從地獄拉出，卻不知是否會適得其反，將他推入更深一層的黑暗世界。

  依稀記得一個小短片，沐妤當時無意之中點開，觀看完之後，深有體會。

  故事情節是一隻河豚，原本在魚缸裏自由自由，卻不想被人撈起，欲想將它做成美味佳肴。

  它不屈服於命運，想要逃離，它飄遊著，看到了不遠處投射的光明，那束光的背後是一片澎湃大海。

  這便給了它希望，可是那隻不過是一幅畫罷了。

  最後，河豚終究沒能逃過被烹飪的命運……

  所以，光真的是救贖麽？

  對於沐妤剛才的一番話，讓原本堅定說出誓言的澤衍對自己的說辭有了輕微的動搖。

  薄唇微抿，環抱著女人腰身的手臂也鬆懈了些。

  一時半會兒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沐妤倒也不為難他，重新側身躺進了沙發裏，順勢將澤衍帶了下來。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這會兒真的有些犯困了，聲音夾雜著慵懶疲憊:“澤衍，我困了。”

  “睡吧，我在。”

  澤衍伸手去捋了捋女人的柔毛，緊握著她的手，對方以相同的力道握著。

  一隻手曲起，抵在沙發上，目不轉睛的將視線留在閉眸的沐妤身上，眉峰向內攏了幾分，上下打量著她。

  根據下頭的人調查，沐妤在年紀甚小之時就被送入夜家。

  別說室內戒備森嚴，即便是在室外，隨從都是實打實的特種兵，根本連靠近的機會都不可能。

  為何沐妤還會不慎被人綁架？

  究竟是有意地安排，還是無意？

  看來這一切，隻有夜爵這個當事人最為清楚。

  拉回思緒之後，澤衍便再次低眸。

  目光深灼地望著已經熟睡過去的女人，忍不住輕聲細語道:“晚安，妤兒。”隨即在其額頭上覆了一吻。

  有些事，他有必要替沐妤查清楚。

  ……

  “下課。”

  課堂結束之後，白教授便拿起了水杯，擰開杯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