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天性至善，雖遭小人誣陷，慘遭斬首，卻不怪天子隻怨奸臣，托竹神留下遺訓：後世子孫，不許忤逆犯上，滋事尋仇，當以匡扶明君，是為己任。阿弟除奸佞，護忠臣；阿妹保太子，祐中宮。失職者，罰，失敗者，亡。”

  “你哥必須除掉的奸臣不會是正統皇帝的親信，傳說中無惡不作的太監王振吧？”

  “正是，在大軍出征之前，我哥就屢次策劃過暗殺王振的行動，可惜……全部失敗。”金竹舟不由自主地墮入回憶，蜷起身子，肩頭微顫：“我親眼看著他一天比一天虛弱，無法行走，無法言語，甚至最後連水都喝不進去……他是我唯一的哥哥，我怎麽可以就這麽看著他死去……”

  故宮倫眼見一滴晶瑩淚珠從她玲瓏的鼻梁滑落，忍不住心疼地輕撫其背，本想給她寬慰，卻誤觸那脊背上的血泡。

  金竹舟倒吸一口寒氣，強忍，未失聲。

  “你背上的東西也這家族使命有關係吧？”

  舟舟點頭，艱難啟齒：“是，舟舟自己的使命便是守護中宮安危，協助太子登基。可是哥哥的使命是清君側，保天子……二者本來隻是時間問題，沒有衝突。可因為一場國殤，太子沒有登基，天子也沒死，卻多出一條真龍……”

  “而這太子不是新龍所生，中宮又偏偏沒有兒子……你幫東宮不是，幫坤寧宮也不是，所以選擇去了長樂宮？你想扶皇子濟當太子？”

  “並非舟舟妄想，天象所指，東宮必有一爭。”

  “那你為何還受到懲罰？”

  “因為眼下舟舟的確背叛了當今太子……”

  “我幫你！皇子濟如今就在坤寧宮，這事你不用管了，這個太子位，我幫你搶！”

  舟舟驚詫瞪眼，她萬萬沒想到皇後如此義氣，更無法開口對新主子說：隻要哥哥一日沒有複活，她的使命就是雙份，但凡接近天子，她便無法獨善其身，所謂“老鐵”……不過自欺欺人。

  她自責地垂下頭，宛若犯錯的孩子，婉拒道：“主子不用為舟舟涉險，隻要你鳳體安康，太子平穩交接，舟舟便不會有性命之憂。背上那點小傷，舟舟忍得住。倒是盡快找到那個可以替哥哥輔助新君的男人，舟舟以為才是當務之急。”

  ＃難道這就是我落到這裏的原因？＃

  “那你可曾做過什麽去尋找這人？”

  “舟舟曾試過移魂蠱，圖騰陣，觀占咒，牽星術……好多好多法子都用了，卻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

  ＃不對！我莫名來到這裏一定跟此事有牽連，而且很可能跟她那個可以操縱時間的哥哥有關！＃

  “可以帶我去見見你哥哥嗎？”

  舟舟抬頭，眨了眨眼，無辜地說：“哥哥的靈魂尚且安置在苗疆竹海之中，就算強行召喚他過來，主子能看到的也不過是一根隱隱發光的竹子而已，他說的話隻有舟舟能看懂。”

  ＃……得，哥算是被你們坑了，回去且又得磨了。＃

  “主子，今晚你問的每個問題，舟舟都如實作答了。不管你信不信，舟舟都不會禍害皇室。”

  “我信你，”故宮倫凝視舟舟，嚴肅追問：“不過我還有三個疑惑：第一，你何時發現自己愛上了朱祁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