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小沁看便宜姐夫的眼神中，楊不凡草草地簽了用工合同，匆匆離開了人事部。

  雖然蕭誌龍要求他簽完合同馬上去技術部報道，但楊不凡可一點都不著急，他直接跑到自動售賣機處，開啟了刷臉支付，然後把所有飲料都刷了一遍。

  隻聽到自動販賣機咚咚咚地向下掉落著飲料，就像程序壞了一樣。

  楊不凡就在下麵接著，然後給生產部的微信群發了一條信息。

  “我楊不凡轉正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普天同慶，大宴賓客啦！一樓飲料機這裏，今天冰鎮可樂雪碧脈動冰紅茶管飽！”

  這個群聊平時很寂靜，仿佛群裏的一百多人都是僵屍似的，可是當楊不凡發出這條消息後，一下子炸了。

  “轉正了？恭喜恭喜！”

  “我靠，你竟然能轉正？怎麽可能！”

  “我徒弟轉正了，哈哈哈！”

  “還得是大學生啊，講究！轉正了還請大夥喝飲料！”

  “咳咳，飲料真的管飽嗎？中午我可沒吃飯啊！”

  “有紅牛嗎？俺們想喝點提神的。”

  當然了，所有生產部領導都沒吱聲，甚至包括李哲。

  ……

  不過李哲很快就單獨發來了消息。

  “不凡，這麽快轉正了？順利吧？他們沒搞事情吧？”

  “搞了。”

  “啊？那怎麽辦了？”

  “一言難盡，不過結果是好的，哈哈，晚上一起喝點慶祝一下啊！”

  “好！不醉不歸啊！哈哈，不凡，今晚你得敬我一杯啊，我因為你轉正的事情，還給我叔叔打了一個電話呢。”

  “你叔叔？！”

  “對啊，之前也不是故意瞞你啊，我叔是集團總工，嗬嗬。”

  “啊？！哲哥，你說的是集團總工，李誠？”

  “對，就是集團總工李誠，我琢磨你也是技術口的，所以就把你的能力和表現跟他說了，他說最近就會給許輝打個電話，如果壹城分廠不要你，讓你去江城，集團技術總部入職去！看來這電話是打完了啊，哈哈哈。”

  “……”

  楊不凡徹底服了。

  怪不得李哲這大哥一心為公，平時也不搞阿諛奉承那一套，但在生產部的權利和資曆都很穩當呢。

  而且之前他還跟自己說過，願意不願意跟他一起幹點事業，原來真正的原因在這兒呢。

  原來李哲也是一位關係戶啊，而且這關係還真是硬啊。

  這麽硬的關係，沒想到李哲竟然沒產生什麽職位上的幻想，反而一直在班組長的位置上幹著，還幹的津津有味。

  李哲這大哥，還真是個奇葩！

  “哲哥，你這麽牛逼的關係，為什麽還僅僅當個班組長，別的不說，你當個主管綽綽有餘啊。”

  “哈哈，你哲哥沒什麽水平，當個班長就挺知足了。我以前就是個普通操作工，在騰飛幹，本來也不是靠我叔叔，我好好幹就是為了不給我叔叔丟臉啊！這次要不是因為你啊，我都不想給我叔叔打電話呢，總麻煩他，沒什麽意思。”

  楊不凡深吸了一口氣，由衷的被李哲這種務實的精神折服了。

  騰飛的關係戶很多。

  但是像李哲這樣兢兢業業，偏偏還不依賴關係的關係戶，卻實在太少了。

  可現在的問題是，李哲的叔叔，集團總工程師李誠，到底給沒給許輝打電話啊。

  要是沒打，就應該趕快通知李誠一聲，告訴他別打了。

  要是打了，通過今天的事情來看，許輝這王八蛋挺牛啊，竟然一點不給集團總工麵子。

  集團總工程師，不但是技術大拿，就是管理崗位也是集團副總裁級別，許輝說到底隻是一個分廠總經理，行政級別跟李誠差了兩級呢！

  難道說，許輝這人的關係比集團總工還牛嗎？集團總工的話他都可以不聽？

  想了想，楊不凡還是將今天轉正會議的情況如實轉告給了李哲，搞得李哲半天沒回複消息，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過了足足半分鍾，李哲的消息才再次發過來。

  “額，烏龍了。我叔叔說，他前天就已經給許輝打了電話了，許輝表麵上說一切按照規章製度辦，沒想到卻在夏經理的事情上誣陷你，這總經理怎麽讓他當的這麽猥瑣呢，人前一套，背後一套啊。而且，我叔叔的麵子，竟然都不給！這事，我已經如實轉告我叔叔了，老爺子氣的摔了杯子。”

  “額，讓老爺子消消氣吧，別因為我這點事情影響了身體。”

  “沒事，我叔叔就這個直脾氣。”

  “哲哥，還是謝謝你，也幫我轉達對叔叔的感謝，為了我一個實習生轉正的事情，沒想到都麻煩到總工那裏去了。”

  “哎，結果還是沒幫上忙啊！要不是你自己牛逼，你這種人才竟然要被開了，我真是服了！”

  “哲哥，你是下夜班吧？抓緊補補覺吧，晚上喝酒啊！”

  “嗨，這事鬧的，我都沒臉了。”

  “哲哥，我今晚得敬你兩杯酒，你是我親哥！”

  “這話讓你說的，把我當外人了啊！晚上見！”

  “晚上見！”

  ……

  回完了信息，楊不凡感覺整個人的思緒都紛飛起來。

  來騰飛半年了。

  有過歡笑，有過苦痛，還有無數委屈和不甘。

  在這半年裏，他見識到了太多爾虞我詐，太多醜惡嘴臉，但其實，他也看到了更多的情誼和感情，也得到了很多人的照顧。

  楊不凡想起了和陳小成學開機的點點滴滴，想起了和潘霄、武元璋、夏文文一起喝酒的荒唐，想起了和李哲共同熬夜解決現場問題的赤誠，想起了趙文明對自己的青眼有加……

  這個世界上，永遠都有壞人和好人，有的人對你好，他就是好人，有的認對你壞，他就是壞人。

  但作為一個剛剛參加工作的大學生來說，適應很重要，不變的初心更重要。

  你可以同流合汙，也可以特立獨行，但永遠不要對不起那些幫助過你，支持過你的兄弟姐妹，因為他們不僅僅是同事！

  楊不凡那顆被各種沙雕傷害，已經千瘡百孔的心，此時還是充滿了暖意。

  陳小成，陳大成，潘霄，武元璋，夏文文，李哲，趙文明，李小沁……這些人對自己的支持，我楊不凡真的無以為報！

  今天我轉正了！

  也代表著一個新的開始，更代表了新的征途！

  未來的路肯定不好走，自己已經把能得罪的領導和同事得罪個遍了，以後的工作中，一定還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刁難和阻力。

  但那又怎麽了！

  這些人算個屁啊，自己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怎麽可能會被一個小泥塘裏的癩蛤蟆和臭魚爛蝦阻擋了腳步？

  楊不凡打開一瓶冰涼的可樂，狠狠灌了一口，然後嘴角上揚。

  “我好像，已經愛上騰飛了啊，勞資還就要在這裏紮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