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仇怨三三
作者:繁弦複      更新:2020-05-16 19:55      字數:2436
  “當年神後產下一女,天降大雪,聖靈破碎,舉界大驚大悲,生怕會有禍事,多人足不出戶之下,卻有一傳言大肆宣揚,說是大公主衝撞了聖靈石。”

  羽冰落也是聽過,隻是再聽一遍,加之林秀言外之意太明顯,她有些愣住,問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傳的?”

  林秀道:“我暗中查了許多年,終於查出了,是柳氏。”

  羽冰落不敢相信,直接推開她,道:“我憑什麽信你,你又有什麽證據?”

  林秀道:“下雪之後,尊神便讓一批神侍出宮,命他們每人帶一些棉衣,分散至神城各地,城中富貴之家紛紛效仿,送炭發錢以搏美名,而傳言便是那時而出,神侍中有幾個,原都是窮苦出身,最後找了好人家,紛紛請辭出宮了,這話便是他們傳出,再查下去,就是柳氏的線了。”

  若不是已經知道柳氏的狼子野心,林秀絕不可能查這麽久,心中隻能暗歎柳氏心思之深沉。

  她拿出一張紙,上麵皆是人名,以及後麵的某地某地,她道:“大公主若能出去,便可暗中打聽一二,我母族白族,也是被柳氏暗中壓製,大公主探聽了,自然會放心一些。”

  羽冰落心中自然是如有雷劈過一樣,她哪怕剛才再如何不喜那群人,也不曾將他們想成是這般無恥之徒,“他們為何要這樣做?”

  林秀見她相信自己,便又道:“柳氏想奪權已不是一日兩日,不怕大公主生氣,就是尊神和神後之間的事,想必也是柳氏暗中推動的。”

  羽冰落本想立馬否定,可腦中卻不斷浮現出那一次柳歆抱著自己哭訴的那幾句話,她頓時覺得,那也是話中有話的。

  “他們知不知道,或者說,母後有沒有參與,父神知不知情?”

  林秀退了一步,道:“神後到底如何我不知道,但尊神,是絕對不可能知道的,他若是知道,怎會如此重用放縱柳氏。”

  見羽冰落直接氣得站起來,身子都在發抖,她理解,卻隻能上前摟著她,“我要去告訴父神!”

  林秀最怕的就是這個,連忙道:“不能告訴尊神,他待神後情深,而大公主你並未受到傷害,尊神隻會把事情壓下去,柳氏若不能被一擊擊倒,終究會有再起之日,我雖不知他們為何要針對你,但大概就因為你一頭銀發,你若是說出,他們定會害你的。”

  若不是她的母親和白族都在柳氏手上,她一定會拿命跟柳氏搏一搏,可她忍了這些年,如今也隻能將希望放到眼前的這人身上。

  “那你為什麽要告訴我?”羽冰落身子動不了,隻能用手不停地拍打著桌子,連桌上的妝奩都震動,林秀看他這樣反而心中大石放下,道:“我知道,你不是尋常人,你會自己找尋真相,你眼底偶爾流露出來的不甘和**太強烈,我與柳氏有私仇,所以樂意幫你一把。”

  “你是大公主,能做的事注定比我要多,等你當上太子,就更能壓製柳氏了。”

  不甘與**,絕不是誇讚,羽冰落卻覺得說得極好,直接一拍桌子,“她那日抱著我哭,我以為她是待我好,我從沒想過,她是這樣的人。”

  越說越氣,最後甚至成了委屈,捏著自己的衣服,又將林秀遞過來的那一張紙還回去,道:“既是如此,我不必再疑,你的意思我很明白,你也不必再說了,你走吧。”

  林秀點頭,收好紙,然後又道:“另有,你身邊的林環兒,還有我剛才派出去的那兩個神侍,是柳氏安插進來的人,你要小心,最好找個由頭,把她們安排出去。”

  羽冰落得知身邊竟然是如此,便是又氣又驚,還安慰自己:“應當的,我早料到了,沒回來之前,就知道不會像尋常人家一樣的。”

  林秀沒聽清她說的話,見她眼都閉上,不願再與她說話,她知道這畢竟一個孩子,就是當著她的麵忍著,她走後想必還有一場哭,便囑咐了幾聲,就開殿門離去。

  靜穗幾人進殿一看,看大公主已經躺在床上,也不蓋被子,換下的衣服搭在架子上。

  她們上前去將衣服拿走,靜穗去給羽冰落蓋被,見她連眼都不睜,輕聲喚了一聲,聽她回應,也沒說什麽,還以為她是累極了,便給她蓋好被子,輕聲道:“那公主安睡吧。”

  然後就與其他人安靜地退出去,對外道:“公主歇下了,無事,不要敲門叨擾。”

  神侍一一應著,卻見那兩個被林秀打發去的神侍回來,便問如何,兩人相視一眼,然後方低聲道:“神後尚好,隻是尊神恐有些不快。”

  滿宮皆知,尊神是最寬厚心軟的,如今卻因自己女兒離席就生了氣,可見其有多不看重這個女兒。

  小一些的神侍到底愛嚼舌根,湊到靜穗四人身旁,道:“尊神難道還因為大公主與聖靈石之間的事介懷?”

  靜穗瞪過去,道:“神後當初挑你們過來,第一條就說了不該說的話就爛在肚子裏。”幾人頓時低下頭,不敢再說。

  殿內的女孩實則是沒有睡著的,反而在所有人退出去之後,一雙眼眸睜得極大,裏麵蓄滿的清波愈發生光,她不願眨眼,淚卻已經滲出滴落。

  她期待的父母,她都放下了防備,當時她都抱住她了。

  約流了十幾滴淚,她直接坐起來,一抹臉上淚珠,眼中已無絲毫悲傷,果存了滿滿不甘野心。

  她赤腳下床,走到隔間的書閣,在書架上找了半日,竟沒有一本是修法的書籍,不是詩詞就是大文章。

  她扔了一本《詩經》,還覺不解氣,又掰斷一方極好的墨,扔在筆洗裏,跑去穿了鞋,風幹了枕上本就不濕的地方,伸手拉了鈴鐺繩子,殿門便被打開。

  靜穗見她竟然又起來,就問她要做什麽,羽冰落道:“去給我找件輕便的袍子,我出去走走。”

  靜穗開櫃找衣,拿出一身金粉色的長袍,可謂亮眼,羽冰落皺眉,倒看上另一件,道:“就拿那件水藍色的。”

  水藍銀繡荷花蓮葉,一頭銀絲又簡單地用幾支玉簪挽住,簡單素淨,靜穗給她補了口脂眉黛,問道:“大公主要去哪?”

  羽冰落問道:“若是要出宮,該怎麽做?”靜穗聽了大驚,回道:“公主要出宮嗎,小卑還是去向神後通報一聲。”

  羽冰落一下瞪過去,她從沒見過這般充滿戾氣的眼神,嚇得跪著退後,道:“隻要有令牌,方可出宮,以神侍令牌需上報至宮正司,以內侍官令牌隻需說明進出理由,而大公主您的令牌可以隨意進出。”

  羽冰落立馬讓她去拿令牌,一跳起來,見她磨磨蹭蹭地從一個小盒子裏拿出一塊玄色玉牌,上麵寫著“大公主”三字,她見靜穗似是不願遞過來,直接奪過去,大搖大擺地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