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故技重施
作者:繁弦複      更新:2020-05-16 19:55      字數:2203
  第二日,本還在擔心飯食不足的平京百姓,得到了數條傳言:

  諦玄外孫,拿自己的東西去與蕪王換了銀子,預備分給百姓。更有他文武貌三勝君元,得一絕頂法器,散了數萬年不曾見過的濃烈魔靈。

  諸如此類,愈傳愈烈,眾人紛紛都表示想見一見這個傳言中的安祁旭,可安祁旭卻絲毫不出來。

  諦玄找到正在院內逗孩子的安祁旭,直接問道:“外麵現在傳言這麽烈,你也出去見見,發糧分錢之事,你難道不出去管管?”

  安祁旭正摟著一個女孩讀書,“這裏要斷一下,如果不斷,整段話就變味了。”見諦玄過來,他連忙放下女孩,向他行禮。

  誰知不止有他,整院的孩子,都別扭十分地對諦玄行了一個周全的禮,諦玄一驚,問安祁旭:“你教他們這些做什麽?”

  緊接著就是一些“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之類的話,諦玄聽得迷糊,又聽他道:“我會去的,但不是現在。”諦玄無奈,道了一句好吧,就要離去,結果正碰上襄胥回來。

  他手裏還拿著一遝宣紙,見了祖父,也是行禮,諦玄道:“你怎麽也學了這些?”見他們都笑,沒有回答,諦玄無奈笑笑,道:“你們這些小皮猴就鬧吧,神界凡間的禮法,可不是這麽容易就好學得的。”

  這也是實話,安祁旭明白,可他也從沒想著讓魔界完全效仿神界,魔界就是魔界,不必效仿任何。

  隻是有些事,他要慢慢適應魔界,魔界也合該向他靠攏一些。

  “這時拿著白紙做什麽?”諦玄問,襄胥便笑著回答了,“表哥說屋裏什麽都沒有不像個樣,畫幾幅畫掛上。”

  諦玄突然如同看寶物一樣看向安祁旭,“你還會畫畫?”見安祁旭點頭,就感慨了一句他倒什麽都會,就是沒有法力,也不會餓著。然後就離去了。

  安祁旭將紙攤在院裏的桌子上,摸摸紙的材質,略略皺眉,可也是無奈,對著一群孩子笑道:“剛才我布置的那首《關雎》誰會背了?先背的人,我先給他畫。”

  緊接著便有一個孩子跑過來,磕磕巴巴地背完,安祁旭摸著他的頭,笑道:“還不錯,雖不太熟,但句讀是都準的,想要畫什麽?”

  一個一個,等如瀾來叫他們過去吃中飯時,看見襄胥十分乖巧地在一旁磨墨,眼神極為崇拜看著安祁旭,而安祁旭則是右手飛舞,口中還不誤背書。

  “叔叔我問你,《左傳》裏,第六篇寫的是什麽?”

  “臧哀伯諫納郜鼎。”

  “那《大學》的第十章的第一句什麽?”

  “所謂治國必先齊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無之。”

  說完這些,幾個孩子都過來抱住他的大腿,大聲道:“叔叔你好厲害,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像你一樣厲害呀。”

  安祁旭笑著放下筆,道:“不必,你們讀書是必須,但讀書之道,在於明禮,知是非,懂世道,有些書,記得,不必一字一句死記。”他不想,這些孩子,同他一樣。

  他們像極了溪兒,可溪兒卻長大地太早了……

  還沒來得及傷感,後麵傳來一聲幹咳,他們回頭看,正是已到片刻的如瀾。

  如瀾還沒說話,就見眾人紛紛對自己作揖,好不震驚,笑指著安祁旭,道:“好你個小子,把孩子教成這樣,還有什麽趣兒!”

  安祁旭其實也不想這樣,就遂如瀾心意,拉著孩子道:“記住叔叔的話,咱們是魔界的人,不學任何一界,平常的時候,在親近之人麵前,不用這樣多禮。”

  他在這群孩子也算是權威,個個孩子都點頭稱是,聽如瀾說開飯了,又一溜煙地跑出去。

  如瀾並沒急著走,看著桌上的快畫完的一幅畫,笑道:“這些雅致的東西,我都多少年沒見到新鮮的了。”指著安祁旭要他為自己也畫一幅,安祁旭自然稱是,她拉著安祁旭走,安祁旭則拉住了一旁站著的襄胥。

  兩人之間的情誼,已更近一步。

  “書上不是說五日一石,十日一山嗎,你怎麽半天就畫出這麽多幅?”吃過飯,孩子們都回自己的院子睡覺,這個院中就隻剩襄胥和安祁旭。

  安祁旭手背在身後,一邊笑一邊道:“那是工筆,一筆一筆細細畫來,我這不過寫意兩筆,所以就省時了。”

  襄胥聽他這樣說,還以為是寫意學起來會簡單一些,安祁旭立馬破滅他這個想法,道:“寫意之法,難學難精,不像工筆有本可依,工筆費時,寫意卻要將灑脫發展地恰到好處,極難掌握。”

  見襄胥本來想學,卻聽他的話有些猶豫,安祁旭笑道:“你要想學,我可以教你。”

  他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卻是一個包子,還冒著熱氣,遞到襄胥麵前,襄胥大驚,隨即又想到,“我說你明明沒吃包子,怎麽麵前卻少了一個。”

  安祁旭道:“我看你沒吃飽,就拿了一個,人多時不好拿給你,吃吧。”聽他關心自己,襄胥喜不自勝,也不客氣地接過吃了,一言一語都是親近。

  安祁旭撿起掉在地上的一本書,覺得這不過早春,卻已經幹熱,兩人把桌子移到樹下陰涼處,又問襄胥為何如此炎熱,竟像神界的初夏一般。

  襄胥歎了一口氣,便說是魔界近有一月不曾有雨水落下之由,安祁旭暗驚,卻是無話,隻得暗暗記下,昨夜因握著聖靈石一夜沒睡,今早又被一群孩子圍著,這時一靜,困意就上來了。

  索性院中還有一棵歪鬆,他與襄胥說了幾句話,就騰起坐在枝幹上,身子靠在主幹,半搭著鬆枝,隱隱約約地看著襄胥拿了一本書坐著繼續看,自己卻是睡著了。

  他衣的一處隱隱發光,並非是魔靈,襄胥被眼睛被刺了一下,抬頭看上去,卻見他安靜睡著,眉頭皺起,嘴裏不知在念著什麽名字或是東西。

  他聽不太清,卻沉浸在他恬靜淡然的麵龐中。

  這樣的人,難以讓人不想去親近。

  外界傳言紛紛揚揚,祖父在內有與將軍們商討了一整天的事情。

  傳言中的本尊,卻在這裏,將他的院子都染得風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