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再提西旭
作者:繁弦複      更新:2020-05-16 19:55      字數:2350
  杜家小院內,主屋隻簡單地擺了一張高幾、幾張桌子,字畫還是杜衡與杜若閑時自己做的幾幅,杜母聽不懂他們之間的謀算,隻拿著布擦桌子。

  直到聽到杜若問杜衡:“你確定你沒透露一絲潭轅並不同意你去疏散百姓的事吧?”她一奇,問道:“那為什麽不告訴尊神真相呢?這樣潭神君被尊神處罰,說不定會被革職,於你哥哥也有益啊。”

  杜衡剛想說話提醒母親一二,結果被杜若搶了先,“你整日說著不能得罪權貴,更不能得罪有權的惡人,此時倒說這些,有意思?”杜母被說得一臊,低頭不語,杜衡就要站起來安慰,結果被杜若拉住。

  杜若正在給他上藥,一動藥粉就灑落了,杜若瞪他,道:“這條胳膊要是不要想要了直說,別浪費我的藥。”

  她也沒再嘲諷母親,還客氣地溫柔了一些,問道:“你都說了,是說不定會被革職,沒有十足把握的事,絕不能做。”

  “更何況,他還真的不會被革職。”她看了一眼杜衡,見他也點頭認同,又道:“他是扶持尊神上位的舊臣,尊神自然會給他臉麵,況他在軍中多人推崇,若是哥哥於他不利,便等於在軍中樹敵。”

  杜衡也是點頭,道:“且他也有致仕之心,沒必要在此吃他一子,若賣他一個好,他也可幫襯一二。他應該能明白,尊神待老臣好,也不過是餘輝罷了。”

  胳膊已經包紮好,杜衡卸下袖子,握住了杜若的手,鄭重道:“我會繼續努力,拿到神君之位,帶你去神城住。”杜若沒鬆開他的手,隻冷冷笑道:“那小時的無稽癡夢,我早就不做了。”

  杜衡看著她,想起從前她拉著自己的手,指向安祁旭返程時的隊伍,問道:“哥哥,青龍神君又要回神城了,你什麽時候帶我去神城啊?”

  他與她都是開懷笑著,他將她抱起來,允諾一定會帶她去神城住。

  那時的她眼裏還有星星,笑聲也如銀鈴一樣。

  他又看她,眼睛已是微紅,這樣一個十三四的小姑娘,卻冷冷站在他的身後,說著一切不近人情的話語,“是哥哥對不起你。”

  “這話以後少說,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自己沒用。”她扔給杜母一個手帕擦淚,道:“我在廚房燉了魚湯,你去看著,我和哥哥還有話要說。”

  杜母下去,杜若道:“你如今升官,切記更要謙遜低調,得了賞銀依舊要給我管著,我在凡間的產業也預備擴大,皇商那裏也搭上線了。家中並不缺錢,若有人送禮一概不收,寧得不食煙火之名,也不要左右逢源。”

  “有安祁旭珠玉在前,神界再無一人可稱左右逢源。”杜衡再談及從前無限風光占盡的青龍神君,也可算是蓋棺定論了,“當初青龍神君隕落之後,神界內哀慟之氣大盛,可從青龍府裏抬出來的金銀珠寶更是如山,可見他極會做人。”

  “可到最後張揚,落個無名而死,不明不白,上麵一句話都沒有,神界議論紛紛,各色流言都有,咱們,還是莫當出頭鳥為好。”

  杜若掙開他的手,道:“不許提他,縱是他當真萬惡,也是我救命恩人的師父,我說不讓你左右逢源的意思是,你性子如此,做不了他那樣圓滿。”

  話說如此,杜若讓他好好坐著,自己去廚房看看。

  他走到門口,看著窗外碧空千頃,山外閑居的人煙不少,卻不同於大城大洲內的嘈雜,反而彌漫出一股溫馨的鄉野氣息。

  不過他除外罷了。

  從神宮內傳出來的法旨格外金貴,一響四應,賞賜中雖沒有宅邸,但算算也夠在神城中買一所了,杜衡想與杜若商量著先在神城置辦一處,也好落腳。

  “你又不用上京述職,要宅子做什麽,你升了官必不可少的要散出去一筆,等你真的再進一步,我凡間的一切也要拋去。”

  杜衡聽自己妹妹這樣說,隻得作罷。

  ……

  “尊神,妖界的商使到了。”羽冰落喝了一口醒神的茶,套上衣服,又再次趕去議事殿。

  “妖界此次運送的馬匹本尊已經派人看過,雖然可喜,但遠不如上次送來的,數量也不如上次多,其中緣由,本尊倒是不明白了。”

  神界為彰顯上界風範,每次妖界無論送來多少馬匹,神界都是按超凡間精壯馬匹價格一半的價格付之,可這次的馬匹,量少不說,還有許多得了病。

  妖界派來的商臣立馬道:“近日我界馬族內應是得了不少靈氣,有許多已經成精了,實在無法送來,但是我王表示,可送三萬隻白鹿,白鹿行動也等同禦風,且馬匹隻能騎十年,白鹿可騎三十年。”

  羽冰落一隻手在廣袖中掐算,覺得這次或許還是妖界賠本以求神界不要動怒,但白鹿一事,倒是難辦。

  神界除騎馬以外,就連凡間多有的牛車都不願坐,白鹿畢竟也是首次,神界恐起爭議。

  思來想去,她隻能試一試一個法子,畢竟若無坐騎,隻能勒令會法術之人不得騎馬,不是個好辦法。

  她輕瞥了若沁一眼,由她站出來道:“神界雖不騎他物,但念妖界此行,特許。”

  商使下去,若沁道:“冥界將昨日在凡間神廟所得供奉送來,神庫已開,今年凡間風調雨順,凡帝特上貢了不少,冥王是親自來的,想必快到了,尊神還是先接見了再回去休息吧。”

  羽冰落微微起來的身子又落下,雙手搭在膝上,看著殿門大開,卻隻能投一小片外麵的光芒,殿內還需放上夜明珠才能稱得上是光明。

  聽著若沁一個個通報下一個應該見誰,應該處理哪件事,她聽慣了。

  冥王親自前來,尊神親迎,冥王微笑,尊神雖不笑卻也是溫和待他,其實心裏都在為自己一界的利益在言語上打仗。

  幻尊不在,神宮的一應事務也不可避免的由她擔下,雖隻是看看賬本,處理一些大事,與她不過眾多大事中的一個。

  但上下疏漏一瞬,便是幾百甚至上千百姓一年可用花銷。

  這便是上神界,眾界的眼睛一起望向一處的地方。

  金銀哪怕一進一出,所剩餘的也是別界想都不敢想一個數字。

  霸道卻處處迷人,危機四伏卻是人頭破血流也要擠入的地方。

  敢於之披靡一半的,也隻有從前的魔界了。

  而這份披靡,也隻不過因為魔界的敢於赴死,以血肉拚出來的一條大道罷了。

  結界裏麵的一界,沒了神界金銀上的扶助,無法入凡另謀生路,又是如何度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