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似夢非夢,確為南柯
作者:繁弦複      更新:2020-05-16 19:55      字數:2141
  不知是有意無意,安祁旭卻是被當成了此宴的主角,實實在在地被灌了不少的酒,且是舊藏的陳釀,後勁又是十足,這樣喝到宴此一半,安祁旭就醉的昏昏沉沉,再難喝下去了。

  偏一杯杯酒不斷地敬過來,他既喝了第一杯,哪還有辭別人的道理,一開始那兩海碗酒已喝得半飽,此時更是滿肚酒水。

  明知吃不了了,他連忙尋個由頭,悄悄出去,又有一個侍女領著想去找個亭子歇歇,卻突然看到一樹野桃花,隱隱又有兩塊青石岩,便問道:“那裏是不是有路?”

  侍女略愣愣,道:“神君怎麽看出來的?那裏鮮有人去,隻有幾塊大石。”安祁旭原本隻是猜測,聽侍女說果真如此,便笑道:“也不必去亭子了,我去那裏略坐坐。”

  他往那裏走去,發覺侍女也跟著,便轉頭讓她不必跟著,自己則往那僻靜無人之地去了。

  走了半晌,才至一處高石低岩,石旁還有一棵高高野桃花,清風徐徐,落花灼灼,淺粉微白點在石岩上,倒讓安祁旭想起一些舊事來,口中也趁著醉意,道出“迷花倚石忽已暝”一句來,說罷就真坐在較矮的石塊上,單手撐在一旁高些的石岩。

  本不想睡,卻看著滿天飄下的桃花,混著沉沉醉意,卻難免昏睡了起來。

  他自覺睡了許久都沒再做一夢,卻不覺眼前突然一暗,便迷迷糊糊再看見羽冰落的麵容,他下意識地以為是入了夢,歎了一口氣,道:“又來了。”

  那個羽冰落臉色顯然有些怪異,他卻突然笑了起來,“今日沒他,真好……”

  “沒誰?”羽冰落深覺詫異,她本心念著安祁旭,才在處理完公文之後打聽他的去處,得知他來了北極之後,就小小地使帝靈術中“尋靈”之術,拿著安祁旭贈她的那枚玉佩在山中隱秘處尋到。

  見他雙目輕閉,眉頭因近日總是皺起都有了淺痕,羽冰落又想起他早議時那不小心睡著被喊醒時無措驚慌的神情,一時又覺得好笑,又覺得心疼。

  他在做什麽?能累成這個樣子。羽冰落剛想去拂拂他的眉頭,看見他突然一睜眼,先是歎氣不說,竟然還說出那句雲裏霧裏的話。

  安祁旭覺得這次夢裏的羽冰落比平時溫柔些,加之沒有那男子,他的膽子也大些,竟伸手欲拉她的手,本不抱希望的,誰知竟真的碰到了,他虛虛一笑:“不僅沒有居思堂,我還能碰到你,這更好了。”

  “居思堂?”羽冰落都有好幾萬年沒有聽到這個名字,更是不明白安祁旭為何要提他,手又被他緊握著,還沒發問,就聽他絮絮叨叨說了起來。

  她聽著臉色越發的黑了,她何時跟居思堂有過一段情?還這樣真,若不是一方正主是她,她都要以為這是千真萬確的一段過往,偏她都有些怒氣了,卻看著安祁旭鮮有地露出一副實在委屈的樣子。

  仿佛她真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一般。

  偏她才當真委屈,原來自昨日起隻有她出關時寫了一封信給他,他回了一封信之外,再沒多收一封信的原因在這裏,可是再看他那委屈麵容,又想到他這幾日也定沒睡好,氣不免消了一些。

  正要開口說話,誰知安祁旭又昏昏沉沉地閉上眼睡著了,她想好的解釋也沒說出口,反倒一氣。

  她一氣他別扭不明朗,直接一問不是更清楚,二氣他竟還會做這樣的夢,她還沒氣他神宮俘獲一個美嬌娥的心,在外又迷倒一個外界公主。

  第三便是自己之私,她便沒錯,反倒為他擔心著急不停,此時他夢雖因她,卻責任全然不該她擔。

  幾下怒氣一交,羽冰落輕哼了一聲,擺脫安祁旭攥著她的手,又伸腳輕踹了他腿一下,啐了一聲,道:“夢到這種稀奇古怪的事卻不來問我,活該你睡不好!”然後也不再看他一眼,禦風離去。

  等到安祁旭再醒時,宴會已經結束一段時間了,他才明白自己睡了比昨日一整年睡的時間都長。

  一則做得美夢,累意也消了些,二則又見一身淺粉,正搭銀紅錦繡衣袍,心情又好了一些。

  本來還想略坐坐,結果聽到有人喊他名字,就不好再待下去,出去見到潭泀通紅著一張臉,扶著柱子吐氣,見他出來,又是一笑,道:“酒還沒喝盡心,你怎麽就走了,現在席也散了,可喝不成了。”

  他一身酒味,顯然是醉了,卻嘴裏還說著“繼續喝”的話,安祁旭醉意下去大半,此時忍笑看著他,道:“你不去跟林逸在一起,來找我做什麽,我待會還要回西極,可不能繼續喝了。”

  潭泀靠著柱子,嘟囔道:“他們三個在記錄今日收的賀禮,無聊死了,聽侍女說你在這休息,就過來找你。”他看安祁旭比來時還精神了一些,還以為是喝了酒的緣故。

  聽安祁旭說要走,潭泀本想送他出去,誰知他剛站直身子,卻突然看到安祁旭衣袍上的一個腳印,驚訝過後又是一笑,道:“你剛才在裏麵幹什麽呢?”

  安祁旭一臉迷茫,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潭泀拉拉他的衣服,指著那上麵的腳印笑道:“這腳印明顯是個女子鞋履留下的,你不要告訴我,你好端端的睡著了,有個女子特地跑過去踹你一腳。”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有一個腳印,細細小小,肯定不是一個男子的腳,他卻實在不明白是什麽時候有的,連忙解釋自己也不知道,可潭泀哪信,一臉“我懂我懂”的表情,看得安祁旭更是尷尬無比,心裏還在,想到底是什麽時候,又被誰踹的。

  潭泀也沒多說什麽,親自將他送走,剛想轉身回去,肩上突然多了一隻手,他都不必回頭,就知道是誰了,隻看著安祁旭離去的背影笑道:“我說,咱們也過不了多久就要喝祁旭的喜酒了。”

  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笑笑,林逸道:“若是真能喝到,也算圓滿。”

  自然,圓滿何從容易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