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陋的靈魂各有千秋？

  姬一然走了兩步，背過身去，雙眼不時的望向天邊。

  烏雲黑壓壓的疊加了過來，不時傳來低沉的轟隆聲。

  她最討厭下雨天，這點，一直就沒變過。

  其實那句話她也挺讚同的，隻是她有不同的見解。看著漂亮的外表都差不多，沒什麽特別，然而想要找到一個內在有趣的人，並不是容易的事情。寓意不要過多地追逐人的外在，內在美才最有價值，也最值得珍惜。

  其實對於這句話，每個人的理解不同也有所不同。

  有人認為，兩個互不相識的人初次見麵，漂亮的外在，是吸引別人關注的第一要素，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兩個人是否能從陌生人發展成熟人，再變成朋友或者戀人，外在就不是先決條件了，而心心相惜的靈魂，才是持續的吸引力。

  也有人認為，這句話根本就不理性，相比有趣的靈魂，美麗的外表才是稀缺資源，令人趨之若鶩。大多數有趣的靈魂掩藏在平庸的皮相之下，人們發現不了，也沒有機會去發現。而日常生活中，人與人之間的絕大部分交流，是很淺層的，根本觸及不到靈魂，美貌卻可以招搖過市，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這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情。

  “對了，半個月前你們家少主昏厥之後怎麽醒過來的。”姬一然忽然道。

  “屬下記得當時正好是別姬樓開業的前一日，少主突然在去北宮的路上暈倒，不過說也奇怪，隔天少主自己就醒過來了，還自己一個人去了別姬樓。”銀翼回想起了那日的情形，還真是嚇了他一跳。

  “你不用屬下屬下的，我又不是你的少主，最討厭動不動磕頭，卑職，奴才阿，這些話語了。”姬一然白了他一眼，古代的君臣，等級製度還真是深入人心呐。

  別姬樓開業…也確實是半個月前。

  這麽拚，不會真是隻想要去湊湊熱鬧而已吧。

  這麽想來，他有可能是特意去的，因為她？

  這更加一步的加深了姬一然對他的懷疑，反正，無論如何，她要先留下來，直到看到阿蒼麵具下的真麵目。

  “哦。”銀翼哦了一聲，這個女子真是好生奇怪，卑職，奴才…磕頭這不都是天經地義的事嘛。

  “屬…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也許可以幫的上少主的病，隻是少主肯定不同意這樣做，之前就因為這樣，少主就發了很大的脾氣，而且一個月也都不同我們講話。”銀翼本身猶豫著不太想說，但是一想到這也許是救少主唯一的方法了，他就管不了那麽多了。

  “什麽樣的事？你坐這說給我聽聽。”姬一然轉過身走到石桌旁坐下，並用手示意他也坐下。

  銀翼本來是抗拒的，隻是為了少主的病情，他不想再想那麽多。

  當下，能幫到少主的，他深信，唯有跟前這個女子。

  隻是姬一然這般盯著他…還真有點適應不過來。

  “怎麽，你不是要說嗎？怎麽一句話也不說。”姬一然始終緊緊盯著銀翼。

  銀翼臉上微微泛紅：“你這般盯著我……”

  “哈哈，沒想到你這麽矯情，我要是不這般看著你，怎麽知道你說的事情對你們家少主有沒有用呢，況且，看著一個人說話本身就是尊重對方的行為呀。”姬一然撲哧一聲大笑了起來。

  無可否認的，姬一然說的倒也是。

  這樣想著，銀翼倒覺得是他自己想多了。

  “兩年前，少主也曾昏厥過一次，而且連續幾日都未曾醒過來，情急之下，我便把一身的內力全部過渡給了少主，隻為了少主能盡快醒過來，但是本身少主沒有半點的內力和武功的，當下我也害怕少主的身子接受不了，或者會發生排斥現象，不過當下，少主就恢複了精神，醒了過來。”銀翼邊回憶邊開口。

  “是嗎？”姬一然麵色一凜。

  “不過少主似乎很排斥我們這樣做。”銀翼苦笑。

  “當然了，這之後你肯定名都差點沒了吧。”

  “你知道？？！”銀翼一驚。

  “傻啊，那種事我怎麽可能知道，光猜就猜的到了，把自身的全部內力強加灌輸給別人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大概是不忍心你們犧牲自己去委曲求全，犧牲下屬的命，來保全自己，這種事其實倒是少見多怪，也屢見不鮮，不過，該怎麽說呢……你們的少主是個好人啊。”姬一然笑道。

  “嗯，少主是個好人。”銀翼低語。

  “不是，我意思是說，有沒有可能我再把我的內力再灌輸給少主，少主的病就能好起來…有沒有這個可能？”銀翼猛地抬起頭他的雙眼裏滿是期待。

  看著那樣的銀翼，姬一然的心裏確實有些不忍的，而且不排除那個人有可能是蒼無隱，若是真的是他，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

  可是現實其實是很殘酷的，阿蒼他……

  “其實，你們家少主時日已久不多了……這最後的日子裏還是盡量讓他開開心心的走吧。”姬一然

  “騙人的吧，少主他明明看起來氣色也不錯，精神也很好，最近除了偶爾咳嗽外也不吐血了……”銀翼抬起頭正好對上姬一然那無比認真的雙眼，他剩下的淹沒在嘴裏。

  “多久，少主他還有多久……”銀翼的聲音低沉而無力。

  “也許一年，也許半年，也許一個月，也許半個月……也許一天都活不了。”姬一然平靜的看著他。

  她不是在嚇唬他，得了肺癆，根本無藥可救，尤其是在古代。

  “騙人的吧！”

  “你記得我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是因為你，我才會告訴你，管理一個蒼月閣和無隱樓可沒想象中那麽簡單，有沒有想過，要是你們家少主突然離去，這麽大的攤子要扔給誰，群龍不能無首…你是蒼月閣的第二把交椅，所以，你自己必須承人所不能承之重！”姬一然的態度特別強勢。

  “……”銀翼。

  一個外人都知道的道理，他不是不知道，隻是他如何能接受得了，若是少主突然就這麽離去，這若大的蒼月閣、無隱樓，當歸何處。

  “如果是這樣，無論結果怎樣，我還是會堅持選擇把內力全部過給少主，哪怕我全身的力氣也隻是能延長少主的性命，我也甘願！”銀翼有些許的激動。

  “這不是你甘願不甘願的問題！他也不會同意的！你要知道，他已經病入膏肓了，盲目的用內力延續其性命，也許並不管用，畢竟之前已經用過一次了，也許在用內力來延續其性命的方法已經不可能了。”說到最後，姬一然甚至開始和銀翼有了爭執。

  之所以說是爭執，因為兩人的情緒都不怎麽好。

  “我真替你們少主擔憂，沒了他，蒼月閣和無隱樓一定會一敗塗地，也許這是他辛苦一生精心打下的屬於自己的一片江山…也許這是你們的庇護所，港灣，這是他最後的家，希望你能守護好。”姬一然冷靜下來，這時候，隻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了，她沒想到銀翼這般執著，隻是她也能理解。

  生離死別，有著太多的無奈和無能為力。

  “無論如何，蒼月閣、無隱樓都不能沒有少主，我們…也不能。”銀翼留下這句話便轉身離去。

  靠，傻子！

  姬一然低咒一聲。

  她隻是站在他的角度上考慮事情而已，倘若…倘若那個人真的是蒼無隱，別說銀翼會那樣做了，她，姬一然，同樣會奮不顧身，鞠躬盡瘁！

  但前提是，那個人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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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一然吃過晚飯後，直接回了春香準備好的房間休息，她無力的趴在窗台上，回想著今日所發生的所有事情。

  屋外狂風突然大作，一道炸雷憑空響起，姬一然抬眼看著那明晃晃的閃電下，三兩步便跑到床邊脫下繡鞋，也顧不得關上窗戶，直接鑽進了被窩。

  是的，姬一然她，討厭下雨的原因，主要還是因為那可怕的閃電，可以說她幾乎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這最平凡的閃電，她是在一個下雨天，雷雨交加的日子裏被養父領走的。

  那可怕的閃電，在她的心裏已經形成了一股難以抗拒的陰暗，再堅強如她，也會害怕這最普通的東西，而她，現在也隻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唰唰唰…”剛才那聲雷聲過後不久，豆大的雨密密麻麻的下了起來。

  姬一然透過被子的縫隙看著那迅猛的雨勢，和那偶爾突然大聲地驚雷聲卻不敢起身過去關窗戶，雨水透過窗戶不斷的淋了進來，不一會兒，地上便被雨水浸濕了一大片，更令她擔憂的是，那不斷搖曳著的燭火，眼看就要被風吹熄，她似乎想起了小時候那個會因為黑夜而驚慌的自己。

  都怪這該死的雨夜…

  “轟，轟，轟……啪，啪啪……”

  天空中的雷聲越來越密，閃電更是亮如白晝！

  姬一然扯過被子躲在床的角落裏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