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這頓油膩的早飯後，顧慈安排好剩下的六名女子，便領著牛壯實以及新晉小秘書晴兒趕往了宣威城商行，趙梁才分給他的那隊商隊就駐紮在商行裏。

  為了方便南北通商，活躍地區經濟，各個城市裏都設置了一種叫做“商行”的區域。

  這種地方，類似於顧慈前輩子有的“批發市場”，以商品買賣為根本，附帶各種商業活動的綜合性商業區域。

  同樣的，商行也有專門留給商隊駐紮的地方，畢竟宣威城南北通商的線路多達百條，來往的商人也有上萬，不可能放任到城裏隨意落腳，若是丟了什麽貴重的物資可就難辦了。

  宣威城百萬人口，找東西的難度不亞於大海撈針，所以倒不如整合到一個固定的地方，由衙門統一看管。

  “少爺，我剛才去問了，湖州商幫住在第六十二號商鋪，進門以後往東走就行。”晴兒掀開車簾，對著正盤膝打坐的顧慈說道。

  自打進城以後，她就完美的履行了一名丫鬟……秘書的職責，給顧慈端茶倒水，稱呼也從“少俠”變成了“少爺”。

  顧慈睜開眼，看了眼一臉熱忱的小姑娘，聲音略帶憂傷：“以後這種事情我自己來就行，你不用在還沒停車的時候就跳下去，本來腿就短，摔斷以後還要截肢。”

  晴兒倒抽了一口涼氣，咬著銀牙擠出笑容道：“少爺你關心人的方式，真是好獨特。”

  “多謝誇獎。”

  顧慈不以為意的擺擺手，走下車叫了一聲牛壯實：“走了，別老往脂粉巷子裏看，你還年輕。”

  “吼！”

  牛壯實努努嘴，輕輕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吼聲。

  顧慈嗬嗬一笑道：“懂你，十八歲的慘綠少年還沒嚐過愛情的滋味就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放心吧，我最近在研究煉製你的功法，以後爭取給你煉製到能縱橫胭脂巷的狀態。”

  “吼吼！”

  牛壯實從嗓子吼了兩聲，說不清是開心還是無所謂，反正血屍這種生物，除了戰鬥就是吃，連修煉都不知道怎麽修煉。

  “走吧。”

  顧慈帶頭走進商行。

  晴兒看了眼牛壯實，後者雖然帶著麵具，但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流連的看了眼胭脂巷，然後才跟上了顧慈。

  來到六十二號商鋪，顧慈推門而入，裏邊的空間很大，馬廄裏有幾十頭的駿馬，空地裏停放著成排的馬車。

  搬貨的，計算物資的，買賣算賬的，亦或者練武的，整個大院裏非常熱鬧，一眼看過去，粗略估計有一百來號人，屬於正常的商隊規模，在商行裏排名第一百零六。

  這年頭，比武的要掙第一，讀書的要掙第一，所以，自然這從商的也要爭第一。

  宣威城商行有個規矩，每年年末的時候，統計所有本地商隊的一年收益，刨去各種成本後，將淨勝的銀子折換成積分，選出兩百支商隊。

  之後，再根據積分排名調配商鋪和人力，排名前幾的商隊更是會獎勵一座拍賣場的一年使用權，以及組建私人傭兵隊的權利，非常的誘人。

  趙家一共有十二個商隊，排名最好的是大江商幫，隸屬於三哥趙元童，暫列二十三位，擁有一座三層高的商鋪，商隊規模更是高達上千人。

  而湖州商幫就遠遠沒有大江商幫的待遇，就連商鋪也都是這種露天大院，不過好在可以存放物資和馬屁，而且都是免費的，不用自己花錢租住昂貴的商行酒樓。

  這些消息和內容，都是商隊管事老胡告訴顧慈的，此人身穿銅錢馬褂，留著一撇八字胡，滴溜溜轉的小眼睛裏透露出一股子獨屬於商人的精明。

  “咱們商隊一年跑兩趟，春夏一趟，秋冬一趟。每一趟都要耗費半年左右的時間，從咱們宣威城到燕國的蘆葦郡，橫跨半個燕國，路過四郡六城……”

  老胡常年掌管湖州商幫，對這條路線爛熟於心，不僅知道一路上的風土人情，就連哪座城裏的娘們屁股又翹又水靈都非常清楚。

  販鹽這條路，無論在任何時代都非常掙錢，湖州商幫從宣威城購置絲綢和茶葉，一路邊走邊賣到達蘆葦郡，從蘆葦郡裏買鹽，裝滿整個商隊，折返回去的路上再將這些鹽賣出去。

  這一來一回，多說可以賺兩三萬兩銀子，少說也能有幾千兩，利潤不可謂不豐厚。

  顧慈聽完這些消息後，隻問兩個簡短的問題。

  一、宣威城最大的古董店在哪裏？

  二、那些排名前幾的商隊都是做什麽買賣的？

  老胡了一下，先回答了顧慈的第一個問題：“宣威城最大的古董店就在商行裏，名叫義寶德，裏邊不僅有隴田郡的古董，就連燕國的古董也有很多。”

  “義寶德……遺寶得……取名字的莫非也是諧音梗鬼才？”

  顧慈點點頭，暗中記下了義寶德這個名字，接著問道：“第二件事情呢。”

  “這第二件事情，我也是知之甚少，畢竟都是商業機密。”

  老胡歎了口氣，不大的眼睛轉了轉，壓低聲音道：“不過，我老胡在這商行混了這麽久，總歸是有點內部消息的……

  那排名第一的福威商幫，暗中與趙國賊寇勾結，協助他們騷擾燕國邊境，不僅領著賊寇送來的髒貨分紅，還到賊寇劫掠之地高價販賣糧食，要知道，在那些賊寇肆虐之地，幾個銅板的糧食，都能買到幾十兩銀子的高價……

  “這福威商幫，明顯是強搶強賣一條龍服務啊……”

  顧慈沉默的點點頭，思考片刻後問道：“這事，燕國不管嘛？”

  “怎麽管？根本管不過來，燕國的國土比趙國大的多，但軍力卻遠不及趙國，趙國在軍力占優的情況下都管不住邊陲之地，更何況一個燕國了。”

  老胡捏起一縷八字胡，聲音略微有些惆悵：“再說了，這年頭也不是好光景，燕趙通商開關隘就是為了共同抵抗齊國的鐵騎，所以也沒人敢把軍力掉到邊陲剿匪。”

  齊國，位於燕趙以北，是周圍最大的國家，不僅經濟繁榮，就連軍事力量也讓其餘國家膽寒。

  齊國鐵騎之勇，聽者無不聞風喪膽，燕趙兩國就是綁在懸崖上的螞蚱，稍有不慎就會滅國，所以顧不了邊陲之地的百姓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不過剿匪這種事情，本來是可以組織當地百姓建立民兵武裝，偌大的燕國也不差錢和武器，但問題恰好就出在了燕國，上頭的人根本不關心下麵的人死活，武器和錢都攥的死死的。

  “路有凍死骨，朱門酒肉臭。”

  顧慈心中暗歎一聲。

  “僅此於福威商幫，排名第二的鎮遠商幫，做的則是煙酒買賣。”

  老胡接著說道：“這鎮遠商幫跟燕國某位官員勾結，壟斷了當地的煙酒買賣，哄抬高價，每年都有無數的銀子入賬。

  並且，該商幫每年都會在宣威城舉辦拍賣會，對外售賣一瓶百年老酒，這一瓶酒的價格，頂的上咱們商幫一年的收入。”

  “饑餓銷售，哄抬價格……這鎮遠商幫的手段倒是和福威商幫一樣高明，可以借鑒一下。”

  顧慈點點頭，接著問道：“排名第三的呢。”

  老胡搖搖頭道：“排名第三的商幫名叫緣善商幫，是新來的，非常神秘，很少跟外界接觸，我所知道的就是，這個商幫似乎跟一些寺廟有合作關係，具體怎麽合作，我沒打聽到。”

  “神秘的商幫……會不會是某位修真界大佬在人間扶持的勢力，最好還是遠離一點。”

  顧慈心中暗道。

  這頭三名商幫都有一個共同的地方，那就是擁有合作者，無論是左手倒右手，還是壟斷市場，亦或者提供武力協助，都對商幫的發展起到巨大的作用。

  所以，如果顧慈想要發展湖州商幫，也需要在外界找到一個合作勢力，實現共贏。

  但這個合作對象是誰，他暫時還沒有想法，畢竟剛到這裏，連國家之間的局勢都不怎麽了解，貿然出手很容易又像上次一樣栽跟頭。

  經過了兩次謀劃失敗，顧慈這回可是學乖了，不掌握到充足的資料絕對不出手。

  顧慈想到這裏，突然問道：“下一次走商是什麽時候？”

  老胡不假思索的道：“商隊剛回來不久，離下次出發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足夠了。”

  顧慈言語間透露出一絲凝重，對著老胡道：“一個月以後，我跟你們走一趟，這期間你多多搜集周邊幾國的資料，以及各大商幫的具體情況，整理到一起送到我在郊外住的宅邸裏。”

  “這，這……驚雲少爺你這身子骨……哎，算了，一個月以後就辛苦驚雲少爺了，資料都是現成的，兩天後就送過去。”

  老胡眼中閃過擔憂，本來想拒絕顧慈，但一想到自己隻是一個管事的，當下也不再多嘴。

  “不錯。”顧慈滿意點點頭，拍了拍老胡的肩膀。

  商隊這邊的事情就暫告一段落了，接下來的怎麽發展還要根據具體的情況來定，是依舊販鹽，還是學頭幾名那樣哄抬價格，到時候再說。

  接下來，他領著牛壯實和晴兒逛到了“義寶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花了幾千兩買了好幾件上了年份的古董。

  這些東西在土裏埋了足足有幾百年，先不說價值如何，單單說這上麵蘊藏的陰氣，就讓顧慈感覺到渾身舒暢。

  將這些東西隨時帶在身上，便可以用陰氣滋養他因為奪舍而虛弱無比的魂體，不過，令顧慈詫異的是，牛壯實對這些充滿陰氣的古董並不感冒……

  在《趕屍經》中明確寫了，僵屍也可以用陰氣滋養身體，恢複傷勢，就是效果比較緩慢，但絕對不可能沒有效果。

  “難道說……”

  顧慈端著一件古樸的香爐，轉過頭看著牛壯實道：“需要我給你整點陽間的東西？”

  接著，他把那條老參丟給了牛壯實。

  嘎吱嘎吱——

  那條老參被牛壯實當成胡蘿卜一樣啃的幹淨。

  顧慈點點頭，看著牛壯實身上僅僅隻恢複了幾厘米傷口，道：“你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吼！”

  牛壯實聽不懂，不過人參讓他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