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典型的石頭建築，色彩比較單調，挺配這附近的景色。

  不過……這臨漠城雖然有人，街上卻沒有多少人走動。

  馬車的輪子滾動的聲音十分明顯，明明在京城的街道上都聽不見什麽聲音。

  林初黎原想多看會兒，冷不丁和一雙眼睛對視上，那雙眼睛顏色很黑，裏頭像是藏著些什麽……

  好像想把她吞吃入腹……

  雖然這樣說不大禮貌，但是林初黎放下車簾挪到馬車角落的時候還在不斷回想那雙像是餓了很久的人看見了食物的眼睛。

  這邊是怎麽了？

  如果說是因為風沙問題種植的糧食顆粒無收，那不是還有糧倉裏頭有存糧嗎？那些存糧有多少林初黎不清楚，但是最少也足夠一城的人消耗半月。

  感覺都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原因。

  馬車朝著自家商隊在臨漠城的根據地走，林初黎還沒回過神來。

  回過神來的時候黎風眠不知道和外頭的人說了什麽，已經說完放下了簾子拉上了可活動的馬車門。

  林初黎疑惑的看向黎風眠，黎風眠沒懂她的迷惑，自己臉上有些憂愁。

  “怎麽了舅舅？”顧不上回想那雙眼睛了，林初黎現在隻對自己錯過的對話感興趣。

  “這邊出了點事，要先找找可以暫時落腳的地方，再找人打聽一下這邊的情況。”黎風眠簡單解釋道，沒有提出了什麽事。

  “是得打聽清楚了。”林初黎認真點頭。

  “臨漠城早些日子遞上來的折子裏頭說了這邊風沙厲害，但是沒說情況有這麽嚴重……”想到晏子寧被定為了治理臨漠城的方案的那份答卷，林初黎感覺這邊住著的人才是治理過程中最大也最難解決的問題。

  “這邊的守城的侍衛都看上去像很久沒有吃飽飯了。”

  “這些年邊境還算安定，各國通商的情況都還挺好，照理說臨漠城的確不該如此冷寂。”黎風眠對臨漠城要比林初黎更加熟悉，也就更能看出差別。

  與其說是冷寂，不如說是死寂。

  黎風眠不說話了，林初黎也不知道說什麽。

  於是，那車軲轆轉動的聲音，林初黎此時此刻聽得分外清晰。

  “臨漠城這樣的狀態，讓我更加擔心邊城的將士。”沉默了一段時間，黎風眠再度開口。

  畢竟這些年來，負責給大軍提供補給的是黎風眠的商隊，黎風眠的商隊在臨漠城有個不小的根據地，還帶著臨漠城的居民建了糧倉。

  黎風眠自掏腰包往糧倉裏填了一半糧食。

  但是方才看到的景象，讓黎風眠沒法保持樂觀。

  臨漠城成了這個樣子，不是空城，但是比空城更加死寂。

  事情很棘手，黎風眠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解決好。

  隻是不好跟林初黎提起，小孩的世界不需要那麽多複雜，他能解決就早點解決，解決完了可以提一句。

  不用每次遇到什麽事就告訴給小孩子，黎風眠覺得這很重要。

  雖然區別沒有那麽明顯。

  但是這對家裏的小孩的性格上的影響其實挺搭的。

  臨漠城這邊的住民稱得上魚龍混雜，普通百姓占三分之一，將士家屬占三分之一，江湖人士又是三分之一。

  不說個個都是豪富之家，至少七八成家裏不缺糧也不缺金銀。

  這邊可不是什麽養人的地方，風沙大，皮膚嬌嫩的姑娘來了這兒，一小會兒臉上就得往外滲血。

  風大，風裏還摻了小石頭。

  再次感受到有東西刮過自己的臉的時候，林初黎知道自己得找點東西隔開那些凶器。

  從儲物空間翻找一番，找到了一個不知道管用不管用的鬥笠戴在頭上，本來還有一個要遞給黎風眠，但是黎風眠嫌這個是小姑娘家家才戴著出門的不肯戴上，林初黎聽著外頭突然聲音越來越大的風聲，默默把鬥笠收進儲物空間。

  可能這鬥笠管不了多少用，但是……應該能減弱夾著能毀人容貌的沙子的大風往她臉上呼的力氣吧。

  懷疑的看了一眼黎風眠細嫩的麵部肌膚，看到了黎風眠滿臉的抗拒。

  好吧好吧，她又不會強迫他戴上鬥笠。

  到時候別問她有沒有能治療這種小擦傷小刮傷的藥膏就好了。

  馬車到一家酒樓前頭停下，林初黎跳下馬車，活動自己有些酸痛的身體。

  坐久了累，躺久了也累，換了好些次姿勢，現在哪哪兒的骨頭都在抗議。

  她覺得還是在京城的時候，帶上林絮到處轉悠、集市上買好看的小飾物、茶樓裏聽說書人講新出的話本子裏頭的故事，還有趴牆頭聽晏子寧誦書……

  多動彈才能不讓自己生鏽。

  不過馬車停下之前她聽到的車軲轆聲和風聲，在馬車停下之後都消失了。

  有點奇怪。

  林初黎站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要怎麽動彈。

  “進去吧。”黎風眠骨頭更硬，現在隻比林初黎更不舒服。

  看到林初黎站在原地不動了，也不知道原因，隻是他現在學會了不要在自己不知道原因的時候胡亂猜測。

  有的時候，臉挺疼的。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疼，就完全猜測錯誤，有點迷惑。

  先前還活動得挺好的，現在不動了，是看到了這酒樓不喜歡？

  黎風眠在臨漠城待過，臨漠城的酒樓都是兼職客棧的，能夠住店。

  酒樓不是黎風眠名下的產業，也不是他相熟的人經營的，馬車停在這裏單純是因為偌大一個臨漠城，就隻有這家酒樓是開門營業的狀態。

  黎風眠本來可以住到茶樓那邊去，也能住到其他的鋪子裏，但是一路走過來，那些鋪子都是被洗劫一空的樣子，門也給拆了，住不了人。

  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些什麽事，黎風眠也隻能讓找個能歇腳的地方停。

  這家酒樓看上去像是新開的，敢在這樣的時間節點上光明正大啥也不怕的開門營業，不是有什麽倚仗就是有什麽特殊之處。

  黎風眠率先踏進去看情況。

  林初黎跟著進去，一進門，就看見坐在門口桌子邊上悠閑嗑瓜子的兩姐妹。

  這就很巧合了。

  這兩個人黎風眠不認識，林初黎可是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