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夢境，清晰無比的夢境，他來了無數次的地方，為他帶來預言的地方。

  但這次，夢境給予他的，並不是預言，而是別的東西。

  天空是灰色的，被煙霧徹底籠罩，看不見太陽，看不見月亮，空氣中的元素異常活躍，證明了他距離上次魔法的釋放並沒有間隔太久。

  一發巨大的火球與他擦肩而過，在地麵產生了爆炸，灼熱感撲麵而來，一同飛起的，還有各種殘骸，但都穿過了杜無月，飛向了遠處。

  武器，甲胃，以及漆黑到無法辨認的屍體。

  杜無月試圖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爆炸還在接連不斷地發生，不分遠近，激起的塵土讓他的視野極為有限。

  直到一隻顫顫顛顛地手伸向了他。

  手的主人是一個年輕的精靈，她抬著頭，流出鮮血的嘴裏不知道在念叨什麽，反正在爆炸聲中杜無月很難聽清，臉上滿是灰塵，頭發黏在了一起，身上沾滿了不同深度的血液，有的來自舊傷口，沒有清洗掉，有的則來自新的傷口。

  貫穿傷，貫穿部位，胸膛。

  她還舉著手，用著最後的一點力氣，像是在尋找著什麽，也是這個刹那，杜無月看見了對方的眼睛，渾濁的眼睛空無一物。

  已經瞎了。

  在得出這個結論之後，對方徹底失去了活力，接著又是猛烈的爆炸，被炸飛的泥土直接將她掩埋。

  四周還有很多人，雖然灰塵煙霧很礙事，但杜無月依然可以看見些許的輪廓。

  有的人在祈求，有的人已經失去了希望，有的人試圖逃離，有的人卻繼續衝向某個方向。

  杜無月順著對方衝刺的方向看了過去，依然滿是煙霧。

  無奈，隻能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為了看到，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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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這個夢境依然還在。

  走了很久，杜無月依然沒有停下腳步，在他四周朝前衝去的人也從未減少，或許就算減少了，也會有新的人補上來。

  終於，他看到了這些人的目標。

  灰色的結晶。

  他們掙紮著撲向結晶。

  這麽說，杜無月記得，精靈以前距離過一次末日般的災難，大部分人都死了，幸好有外力幫助，他們才成功脫險。

  應該說的是過去的杜無月吧，畢竟他和自己提過，幫助精靈脫離了必滅的結局。

  這麽想著，灰色結晶突然發生了異變，先是一個小小的龜裂，然後逐漸擴大。

  結晶破碎，也是這個瞬間，人們紛紛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不管有多少人，都帶著同一種的表情，絕望。

  有人鬆開了手，武器掉落在地麵，有人直接坐到了地上，遠處，巨龍落地，注視著結晶的位置，眼神裏應有的高傲蕩然無存，有的，隻是不甘。

  等下，杜無月愣了一下，巨龍？精靈的曆史記載中，隻是他們的災難啊？

  為什麽會有龍？

  隨著爆炸的停止，杜無月也能看清其他人的麵貌了。

  什麽生物都有，精靈，人類，獸人，天使，惡魔。

  隻是無一例外，都失去了抵抗的意識，看著結晶。

  最後，結晶徹底碎裂，走了一個杜無月熟悉的人，之前與他搏命的少女。

  她看著地麵的人們，人們也看著她，宛如人類俯視螞蟻，又如同凡人仰望巨獸。

  她抬起了手，視線就此中斷，有的，隻是黑暗。

  當視線再次恢複時，已經沒有人了，除了少女與他，起碼在視線的盡頭，他看不見一個站立的人。

  少女看了看天空，坐在了地上，一聲不吭，她的銀色短發已經變成了長發，也是因為她的頭發，杜無月才發現這裏不是之前那個布滿灰塵的地方了。

  這裏是一片森林，陽光充裕，植物茂密，沒過膝蓋的野草與不知名的白花隨風飄蕩。

  可惜，沒有一點的生機，連一絲鳥鳴都聽不到。

  少女坐在了原地，身體表麵開始形成結晶，最後將她徹底包裹。

  時間的流逝開始加速，就和他第一次接觸到繁星的力量時，在他大腦裏看見的一樣。

  結束了麽？杜無月這麽想道，因為之後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可夢境並沒有就此讓他離開，他還沒有明白最重要的事情。

  時間的流逝開始加速，無數人的日常生活被他看見，直到那一天再次來曆。

  充滿了爆炸與哀嚎的那一天，在熟悉的地方，又有一個精靈伸出無奈的手，最後在杜無月的注視下，消逝。

  時間流逝的速度並沒有就此停下，於是，杜無月站在原地，看了無數遍精靈的消逝，結晶的破碎，少女最後重新變回結晶。

  “難道，不是重複的播放，而是，輪回麽？”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杜無月立刻離開了夢境，或者說是被趕出了夢境。

  喘著粗氣的他冷汗直流，碩大的帳篷空無一人。

  “病人需要靜養。”所以他不至於和其他商隊的人擠在一起，塞薇利婭則被卡塔利娜一起拉去睡了，所以最終的情況，就是他可以享受到一人睡一間帳篷。

  可惜，沒有做一個好夢。

  不，現在該想的不是做不做夢，他搖了搖頭，站了起來，又重新坐下。

  “再怎麽急，都沒有用啊。”

  無奈地閉上了眼睛，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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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臉色很差。”三個人站在帳篷口，看著杜無月。

  “很差麽？估計是落枕了。”杜無月扭著脖子站了起來，“走吧。”

  塞薇利婭點了點頭，卡塔利娜沒有說什麽，她的姑媽則是一臉疑惑，想要衝過來問清楚。

  最後杜無月成功走出了帳篷，因為她被人拉住了。

  “姑媽！”

  杜無月走在雪地上，看著白雪，有些走神。

  如果夢境是真的，這個世界在不斷地輪回之中，那麽過去的他，做了什麽呢？還有，過去的杜無月說了，對方是為了報複他才來到這個世界的，那麽，幫助精靈的事情就對不上號了，畢竟如果幫助精靈在先，那少女在毀滅世界後，記錄也會徹底消失才對，可現在卻流傳下來了。

  他停下了腳步，始終無法理解真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