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永捏了個剛出鍋的肉丸子，肉丸太燙，在嘴裏翻騰了幾個來回才開始嚼，也顧不上回答母親的問題。

  “慢點吃！”董母疼愛道。

  “就是陪著米粟出嫁的好姐妹。”董永給母親解釋道。

  “嗐，不就是送親的娘家人嘛，整這麽多詞！”董母笑道。

  董永不知道該怎麽給母親解釋清楚，便笑笑沒說什麽。

  “小永，這麽多人住在洛城，那房價一定很貴的，你咋不直接領他們來鎮上住？”董大旺想這麽多人住在洛城，一天不得千把塊錢，太心疼人了。

  “爸，他們都很累了，在洛城歇一晚上，我明天早上到鎮上去，把房間布置一下，他們八點出發，十一點就到了。”

  “這麽快？我坐車咋都坐五個小時？”董大旺不相信。

  “爸，你坐的是公交車，他們是包車，那速度能一樣嗎？”董永笑道。

  董永知道瞞不住父親，不如提前打個預防針。因為明天父母得親自去鎮上接米粟的父母，這是禮節問題。到時候看到米粟他們包車過來，還不知道會出什麽事，他這次得陪著小心先把婚結了，婚禮平安無事是他最大的心願！

  “我說你小子是不是有倆錢燒的，公共汽車都不能坐了？你嶽父母的屁股咋恁金貴？如果不行，明天讓你大姐夫叫上他朋友，開上兩部車，去把你嶽父嶽母他們接過來！”董大旺的臉已經耷拉下來。

  “我說小永，你嶽父嶽母不就是科長和教師嗎？架子咋那麽大？還非得包車？公共汽車咋就不能坐了？你大姐夫天天打交道的人差不多都是局長、總經理，那些小科長見了你大姐夫還得笑臉相迎呢？”大妞正好走過來聽到董大旺的話，故意拱火道。

  “爸，姐，現在不是特殊時期嗎？特殊情況特殊對待，何況這錢是米粟掏的，我也不能幹涉呀？”董永心裏叫苦，表麵還得好言好語。

  “小永，你是不是當兵當傻了？結了婚米粟的錢不就是你的了嗎？”大妞教訓董永。

  董永哭笑不得：“大姐，你這是什麽謬論？”

  董大旺一咳嗽：“你大姐她說的對，米粟進了咱董家的門，就是咱董家人，她掙得錢自然就是你的，這沒毛病。”

  “小永，米粟進門，你把她抬得太高，小心以後下不來，她還不騎在你脖子上拉屎拉尿呀？現在的女人不能慣，你沒看那電視上演的女人，一天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回到家裏還都是男人做飯，我看那米粟也夠嗆！”大妞那嘴一張開沒有一句是好聽的。

  “大姐，你說這話啥意思？是讓我結婚還是不讓我結婚？”董永的臉色也不好看。

  “大姐是為你好，提前給你打個預防針，你別不識好歹！”大妞一瞪眼。

  “行，大姐，我知道了。不過米粟裏裏外外都是一把好手，你們就放心吧！”董永稍有些不耐煩。

  王發財拉拉大妞的衣袖，“趕緊忙你的，說這些話幹啥？”

  大妞打掉王發財的手，還想說話，董大旺看了她一眼，她立馬安靜了。

  “我看米粟那孩子還是挺懂事的，而且也是個有大本事的人，你們以後當人家麵說話得注意點分寸，別像以前一樣，想說什麽就說什麽，特別是當著親家的麵，說話都得給我收斂點、軟和點，別讓人家笑話咱董家人沒素質。”

  董永吃驚地看著父親，他知道父親好麵子，不過從沒有見父親在素質上要過麵子，今天是破天荒第一次聽到父親說出這樣的話，這是不是意味著父親認識到了自己從前的錯誤，以後家庭會變得溫馨和諧了？

  “爸，那明天是大姐夫開車去接米粟一家人，還是他們自己包車過來？”董永問道。

  “算了，你大姐夫這兩天也夠累了，要是去接他們，還得連夜下山，大喜的日子，別再出點什麽事，還是讓米粟他們一家自己包車過來吧！”董大旺說道。

  “好的，爸。”董永應道。

  “小永，我跟你說，以後有什麽事，你一個大男人家得做主，不能總讓女人當家，這會慣壞米粟的。”董大旺對兒子交待道。

  “爸，我記住了。”董永不想在這些話上糾纏，畢竟以後是他和米粟在一起生活，父親和大姐他們也看不到，隨他們說去。

  董永看了一圈：“媽，我二姐呢？”

  董母說：“你二姐在隔壁你嬸子家給你裝個大厚褥子。米粟是城裏人，睡慣那個軟床了，怕家裏新做的木板床太硬，她睡得不舒服，我就讓你二姐給你們做一個厚厚的棉花褥子，睡上去也暖和。”

  董永心裏一暖：“謝謝媽，您想的真周到！”

  “你這傻孩子，跟媽還謝來謝去。”董母嗔怪道。

  “爸、媽，我想跟你們商量個事。”董永心裏確實有件事憋著，不吐不快。

  “啥事？說吧。”董大旺拔出地火中一根燃火的木柴，點著手裏的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爸、媽，咱村裏鬧洞房的風氣不好，我怕嚇著米粟，所以我想跟你們商量一下。”

  “商量什麽？你還能不讓村裏人鬧洞房？誰家娶媳婦，要是沒人鬧洞房，那才是最丟人的！你還記得後村的李大致，你們同學。他的父母不為人，李大致結婚的時候，村裏人沒人去鬧洞房，他父母隻好一家一家上門請人家來鬧洞房。

  小永，咱可是大喜的日子，你要是鬧出什麽不痛快來，以後咱老董家還怎麽在村裏為人？”董大旺瞪眼說道。

  董永一看到父親瞪眼睛，條件反射，心裏開始突突起來。

  “爸，我隻是講究一個策略，並不是阻止村裏人來鬧洞房。”董永硬著頭皮說道。

  “你想怎麽做？”董母問道。她的手往油鍋裏丟肉丸子的速度一點不減。

  “爸、媽，我在路上聽我大姐夫說了，元旦那天是他引親，其餘迎親的人都是我的同學，我想明天晚上再叫上幾個同學，請大家在一起喝頓酒，鬧洞房的時候請他們幫我維持一下秩序，如果遇到一些惡意的人，就警告這些人：我這可是軍婚，敢使那些下三濫的手段，絕對要他們好看！

  爸、媽，我不是嚇唬你們，米粟如果被那些瘋狂的鬧洞房舉動嚇壞了，心中留下陰影，我這一輩子的幸福可就全完了！”

  董永的話讓董大旺沉默了下來，他吸著煙像是在認真考慮董永說的話。

  在當地，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結婚頭三天無大小，誰都能給新媳婦胡鬧，有的人行為確實過分。

  “小永，你那媳婦是泥捏的，別人都碰不得？”大妞撇嘴。

  “閉嘴！”

  董大旺和董永同時嗬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