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楠澤見米粟一直呆呆地看著窗外的飛雪，知道她一定是在琢磨事，很有可能是在琢磨自己。

  “米粟。”

  “嗯。”

  “在想什麽？”

  “沒想什麽。”

  又是片刻的沉默。

  “米粟，我不喜歡和陌生的人打交道，因為我不想去費神琢磨他們，可我知道，他們會琢磨我，算計我的，所以我煩和人打交道，我沒有心情去提防別人。”

  金楠澤說出了自己不願與人為善的緣由。

  米粟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開車的金楠澤，想了想說道：“金楠澤，你怎麽可以這樣想？難道你不知道這個世上還是好人多嗎？就像我這樣的人，難道你不願意和他們交朋友嗎？”

  米粟其實很想進一步探索金楠澤的內心世界，可又怕他開車分心。

  “米粟，不是我不想交朋友，而是這個世界上的好人太少了！像你這樣的人是可遇不可求的！二十多年了，我隻遇到了你一個。

  當我看到你清澈的目光時，我就知道你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天使！米粟，你的心底幹淨的就像是一泓清泉，它映照出了我黑暗不堪的內心世界，使我忍不住想要靠近你，想要洗刷掉自己心中罪惡的念頭，但是太難了！”金楠澤的眼睛裏透出痛苦之色。

  米粟心中震驚，卻不敢露聲色。她想象不出金楠澤的世界裏都出現過什麽可怕的事情？怎麽會讓他產生如此嚴重的排斥世人心理。

  “金楠澤，別把自己說的那麽不堪。你知道我喜歡中國的曆史，喜歡研究曆代的君王將相，我今天就跟你聊聊秦始皇。”米粟轉移了話題。

  “你要和我聊秦始皇，什麽意思？”金楠澤不明白米粟為什麽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因為我覺得你的性格中有一部分有點像秦始皇。”米粟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是嗎？那說來聽聽。”金楠澤有些好奇。

  “你們倆個都屬於把自己內心世界封閉起來的人，而且生性多疑，凡事喜歡自己親力親為。秦始皇甚至對身邊最親近的人都有著提防的心理。”

  金楠澤安靜地開著車，不置可否地聽米粟講著。

  “秦始皇是我國曆史上一位傑出的皇帝，可稱為千古一帝，他最大的功勞是完成六國統一，結束中原割據，建立了統一的多民族國家。他是中國2000餘年中央集權封建帝製的主要設計者，影響之深廣，為任何其他帝王所難以相比。

  他統一度量衡、貨幣、文字，促進了中原經濟文化的交流與發展。他北擊匈奴，南伐越族，鞏固了國家統一，形成了幅員遼闊的疆域，建造了舉世聞名的萬裏長城。

  盡管秦朝僅僅延續了15年，但秦始皇確立的統治模式卻一直延續了下來。在世界曆史上，開創了一個龐大帝國的帝王有很多，但他們對人類發展史上的影響卻無法同秦始皇相比。

  可就這樣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曆史上有多少人罵他是暴君，因為他焚書坑儒，鉗製了人們的思想，摧殘了儒家文化。他嚴刑峻法，賦稅兵役徭役繁重，嗜血暴政，導致階級矛盾激化，最終加速了秦朝的滅亡。”

  金楠澤點點頭，“這些我都知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米粟深深地看了一眼金楠澤：“我想說的是，這一切的種種，充分表明了秦始皇是個人格有著嚴重缺陷的人，而這些人格缺陷的形成，是與他的成長過程密不可分的，也直接導致了他的精神世界分裂為兩個極端。

  這些人格中的缺陷在他的執政期間充分地暴露了出來，他聰明智慧，卻又狹隘多疑，他性格脆弱，卻表現出殘暴不仁，他知人善任，卻又好偏聽偏信......”

  “米粟，你別說了，我明白你什麽意思了！但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金楠澤打斷了米粟的話。

  米粟沒有反問，咧嘴一笑，“本人有感而發，浮想聯翩，不涉及人身影射，且不要對號入座。”

  金楠澤這次倒是沒再給米粟臉色看，而是搖了搖頭說道：“米粟，你喜歡秦始皇這樣的男人嗎？”

  “不喜歡！”米粟很幹脆地回答道。

  “你剛才不是挺欣賞他的嗎？”

  “欣賞和喜歡是兩回事，就像喜歡和愛是兩回事一樣，我可以遠距離地欣賞這樣的男人，但我絕不會踏入他的世界。”

  “為什麽？”

  “因為我看不透他的心，不知道他下一秒鍾會幹出什麽事來，我沒有安全感。”

  金楠澤沉默了。

  米粟的開始觀賞窗外的景物。

  ......

  越野車在白雪皚皚地公路上向前移動著。

  沒有雪的冬天是不完整的，可是雪如果沒完沒了的下，人們就會開始抱怨老天爺，但依舊不會改變對雪的喜歡。

  人們愛雪，卻又怕下雪，因為它給大家的出行造成了不便。

  此時的米粟就是這樣一個心理。

  越野車的擋風玻璃都被野外的冷空氣凍成了醬紫色。

  米粟哈著熱氣，用立著的手掌在上麵印出一月牙形，在頭上點上四個點，圖形就變成了一個小腳丫。

  她看著玻璃上的圖形，腦子裏跳出了董永阻攔麵包車的情景，不禁發起了呆。

  她的嘴角微微上翹，笑容生動而甜蜜。

  金楠澤見米粟老長的時間不說話，便轉頭看了一眼，卻發現沉思中的米粟臉上掛著癡癡的笑容，令他動容。

  他從來沒有在米粟的臉上看到過如此笑容，羞澀而甜蜜，如玉的皮膚上似有光輝在流動，“這小丫頭在想什麽美事？難道和蒙娜說的那個男人有關？”

  “想什麽呢？”他出聲問道。

  “啊！哦，沒什麽？”米粟猛然驚醒。

  ......

  下午一點多鍾，越野車進入哈爾濱市區。

  “我們現在往哪去？”米粟問道。

  “去我家。”金楠澤平靜地答道。

  “什麽？你家？你家是哈爾濱的？”米粟大驚。

  “我是在這座城市出生，也是在這座城市長大的。”金楠澤依舊目無表情。

  “這樣啊！可金楠澤......我雖然很想認識你的父母，可我還沒有做好見他們的準備，所以......”米粟一臉的為難。

  “我是說去我家，沒有說去父母家，所以你不用自作多情！”金楠澤譏諷道。

  金楠澤的話讓米粟感到刺耳，但她這次沒有計較，反而笑道：“金楠澤你真好，總是善解我意，謝謝啦！”

  金楠澤不自在地紅了臉，他有點生自己的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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