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運氣和技巧
作者:冷雨江南      更新:2020-06-02 15:18      字數:3457
  臨走的時候,童大欺在鐵卷尺的手裏塞了三張銀票,是銀豐錢莊的,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兌現,鐵卷尺再三推遲,可最後還是收下了。

  在這窮山惡水之地當個小捕快,俸祿低不說,額外收入就更別提了,平時也遇不上幾個大案子,無非是些零零碎碎的小事,一調解就沒事了,當然不比在京城的那些年,遇到的都是些奇案大案,每一次辦下來,額外收益就很多。

  所以這三千兩銀票對於現在的鐵卷尺來說,無疑已經是一個天大的數字了。

  拿人錢財,就要替人辦事,這個道理他當然懂。

  於是,他想先去敗敗火,消消晦氣,然後去賭坊打探消息。

  當走進‘’的時候,他直接就點一晚二百兩紋銀的‘小桃紅’。

  ‘小桃紅’是這裏最紅的丫頭,麵若桃花,身若水蛇,說話嬌聲嗲氣,天生我見猶憐,一看見鐵卷尺就眉開眼笑,一屁股坐在他的腿上,嬌聲嗲氣,吹氣如蘭地道:“鐵爺,您可是好一陣子都沒來了,都想死我了”說著在鐵卷尺的額頭上親了兩口。

  鐵卷尺聞著她身上的香味,摸著她渾身細皮嫩肉就知道這二百兩銀子不白花。

  小桃紅最是善解人意,把他拉入她的閨房,各斟了一杯酒遞給鐵卷尺,道:“鐵爺喝杯酒舒坦一下身子,待會兒有你受的”說著臉上一紅。

  鐵卷尺喝了兩口酒,臉上一紅,血氣一衝,一把將小桃紅按在床上,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小桃紅也並不反抗,一任他‘胡來’。

  雲雨過後,鐵卷尺倦怠地躺在床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小桃紅把臉貼在他的胸口上,柔柔地道:“鐵爺可是有什麽煩心事麽?能否和紅兒說說,紅兒最會替人消愁啦”

  鐵卷尺道:“我的愁你消不了”

  小桃紅嬌嗔道:“你都沒說出來,怎知我消不了?”

  鐵卷尺道:“我拿了人的錢財,要找一個耳戴明月心耳墜的女子”

  小桃紅道:“非要耳戴明月心耳墜麽?在其他地方不可以麽?”

  鐵卷尺道:“在那裏?”

  小桃紅一陣嬌羞,低聲道:“在我的雙胸間就有一明月心刺青”

  鐵卷尺翻身一看,果然在她那高挑的玉峰間有一彎彎的明月心刺青,鐵卷尺用手一摸,小桃紅身體微微顫抖,嘴裏罵道:“你真討厭……”

  鐵卷尺笑道:“那裏是這個?我找的那個明月心耳墜是殺人於無形之中的歹毒暗器,你這枚明月心,鐵爺我恨不得一口吞下去,哈哈”

  小桃紅暗罵一聲,嬌柔地躺在他的懷裏,道:“鐵爺就愛開玩笑”

  華燈初上,‘賭樂坊’的門廳便如潮水湧動,人流如梭。

  鐵卷尺走進去的時候,就看見一個上身赤膊,渾身冒汗的尖瘦漢子站在賭桌上,手裏拿著一副骰子在左右上下搖晃,嘴裏吆喝道:“快下注,快下注”。

  他這一吆喝,下麵的人便急急跟注,跟大和跟小的格子裏都有大堆的銀票擺上,下麵的人在訕笑,各自思慮:“無論大小,你這廝休想贏得一文錢”。

  那尖瘦漢子雙手一翻,‘啪’的一聲將那翻滾的篩子按在桌上,眾人的心便提到嗓子眼裏,

  齊齊探頭向前看,那尖瘦漢子看著賭桌上的賭注,學著女人的腔調笑道:“都不變了罷?”

  眾人無動於衷,眼睛齊都看著他手裏按著的篩子。

  那尖瘦漢子喝一聲“開”,卻見是三個‘幺’。

  豹子,豹子通吃!

  眾人唉聲歎氣,罵道:“又讓這廝給贏去了!”

  那尖瘦漢子嘿嘿含笑,道:“各位,不好意思嘍”,遂將賭桌上的全部賭資都拉到自己麵前。

  “這小子今晚出了十二次‘豹子’,那有這麽好的手氣,肯定是出老千”

  “對,一定是出老千,要砍斷他的手腳”

  “看這廝一副從容,吆五喝六,一定是心裏有鬼”

  其中有不少輸的‘眼紅’的人,早已在暗中摩拳擦掌,想一舉廢掉這‘豹子戶’的賊廝,聽其他人這麽一議論,更覺得他這‘賭運’一定是在出老千。

  尖瘦漢子正在低頭細數這晚贏了多少,燈光下,腦門上的油汗滴滴而落,兩根肋骨更加凸顯,隻見他吐了口唾沫在手上,把一疊銀票別在褲腰帶上,其他的些零碎銀子則裝在腰上的另一個小袋子裏,待一切準備妥當,跳下賭桌,就要離去。

  忽然,隻見三點寒光,伴隨著‘奪奪奪’三聲輕響,三把剔骨尖刀就釘在尖瘦漢子的麵前,刀尖已深入黝黑的桌麵,刀身尚在震顫。

  “你這小子,一晚上出老千,別以為爺爺們沒有瞧出來”一人喝道

  “識相的,快把剛才贏得錢吐出來,不然把你的骨頭剔幹”一屠戶放聲道

  “他麽的,竟然在姑奶奶的地盤耍老千,放下錢,快滾”一中年潑婦喝道

  那尖瘦漢子聞言,雙腿像篩糠般站立不定,褲襠裏已嚇得水跡斑斑,眼睛看著燈下的那三把鋼刀,一個沒站穩,竟然從賭桌上跌落下來,原本以為摔個半死,卻不料從人群中忽然伸來一隻手,這隻手堪堪扶住他下落的身體,一用力,又將他彈回到賭桌麵上。

  然後他就看見一個滿臉胡須,身材魁梧,手裏提著一柄鐵尺的人站在他的麵前,他一哆嗦,沒想到又回到賭桌麵上,跪下道:“爺爺,大爺,我放下錢就滾,別砍了我的手腳”

  鐵卷尺一拍桌子,喝道:“有誰看見他出老千了?”

  沒有人回答,因為誰也沒有看見他是如何出老千的,但是一晚連著十二次擲出‘豹子’的人,常人根本做不到,除非他出老千。

  鐵卷尺道:“運氣和技巧”

  然後,那些人全都散去了,隻留下那尖瘦漢子磕頭如搗蒜般地道:“謝謝大爺……謝謝大爺”

  待眾人都走盡了,鐵卷尺才道:“我認識你,你叫賊九,父母早亡,並無兄姊,無家無業,常年遊來賭博,善於擲‘豹子’,所以附近賭徒的錢全被你贏去了,對不對?”

  賊九眼睛裏油光一閃,道:“對”

  鐵卷尺又道:“但是一般人不知道你的另一個身份,我卻知道”

  賊九手一抖,道:“你不妨說說”

  鐵卷尺盯著他一字字道:“其實,你還是一個賊”

  一滴冷汗自賊九眉間滑落嘴角,他也顧不上去擦,笑了笑道:“飯可以亂吃,話卻不可以亂

  說,這道理你懂不懂?”

  鐵卷尺道:“就在一年前,你看上了鎮東王財主的一對翡翠蠶蛾,於是你利用三個月的時間謀劃行動,最後混隨在戲班子裏潛入王宅,趁大家意興正濃的時候,你成功盜得,悄悄潛出王宅;在半年前,你無疑當中看上了李寡婦脖子上的一塊祖傳玉佩,於是你裝神弄鬼,把李寡婦弄得人事不知,神不知鬼不覺拿得那塊玉佩;上月十五,你和王大瘤子奸殺了一對母女,家中銀兩,全盤盜走。”

  鐵卷尺忽然從袖中亮出鐵尺,重重地往桌上一拍,道:“就這幾樣,就可定你死罪,你還有甚麽話要說麽?”

  賊九靜靜地聽他說完,冷汗越流越多,頹唐地道:“鐵卷尺果然名不虛傳,我認栽了”

  鐵卷尺道:“我如果想抓你歸案的話,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賊九眼睛一轉,道:“那你想怎麽樣?”

  鐵卷尺道:“現下有一個讓你戴罪立功的機會,不知你願不願意去?”

  賊九道:“說來聽聽,隻要是我賊九能辦得到的”

  鐵卷尺道:“近日在我縣鎮出了一名來無影去無蹤的女子,據說名喚婉兒,耳上戴著一副明月心耳墜,若流星一般,很容易辨認,但是這種耳墜既是很好看的裝飾,又是非常歹毒的暗器,殺人於無形之中,你幫我探聽此人的行蹤,如若成功,你的那些惡行均一筆勾銷”

  賊九思量了一番後,站起身來,道:“這個容易,就這麽辦”

  鐵卷尺濃須深處的眼神裏散發著詭異的光芒,道:“等你好消息”

  城外的風總比城內的要大,一切也要比城內荒涼的多,零星的星光下,遠處一片漆黑,漸漸遠離城內燈火,一切變得撲朔迷離,耳邊的風也越來越大。

  當展棠稍微清醒的時候,他正伏在一個人的背上在這冷清的出城之路上奔跑,雖然背上背著一個,可那人奔跑的速度絲毫未減,展棠隻嗅得那發絲際的縷縷清香,毫無疑問,背著他的是個女人。

  展棠道:“你是誰?你快放我下來”

  那個人的聲音如夜一般寒冷,道:“你以為我願意背你麽?這麽重,還不是為了我那未出世的小侄子”

  展棠越聽越糊塗,若不是這女人瘋了,就是自己的腦袋糊塗了,甚麽小侄子?展棠一頭霧水。

  展棠還要問甚麽,隻聽那聲音又道:“你最好待著別動,有甚麽話等出了城再說不遲”

  展棠果然不再言語了,心裏想:“倒看看你耍甚麽花樣”

  又行了一陣,眼前便出現了黑壓壓的城牆,那人停下腳步,放展棠下來,道:“現在入夜時分,城牆守衛鬆懈,待會我先上去,垂下繩子,你順著繩子爬上來”

  說完,身影一閃,便緊緊貼著那城牆往上爬,看那樣子,似乎是施展‘壁虎遊牆’之類的輕身功夫,沒過多久便爬上城頭,果然垂下一條繩子。

  展棠順著那繩子亦爬了上去,二人悄悄地向城外躍去,卻不料驚動了巡夜的官兵,隻聽一人舉起火把大喝道:“誰?”

  此時,他二人已躍下城牆,但見城牆上湧集的火把越來越多,風聲中嗖嗖羽箭若飛蝗般疾射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