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加載完畢，是否重啟生效，請選擇。

  楊修羽眼前跳出了這樣一行字，界麵很簡陋，像是他十幾年前用過的太陽能計算器。

  像隻烏龜一樣，把縮著的脖子從大衣裏麵伸出來一點，寒風呼嘯，冷氣順著領口猛的鑽進去。

  凍成狗。

  確認過眼神，這不是在做夢。

  排除掉一個錯誤選項，真相隻有一個！

  他真的獲得了係統。

  命運的饋贈總是那麽不講邏輯，這個道理楊修羽在11歲的時候就懂了。那時候他剛剛進入青春期，還沒來得及叛逆就被安排上了絕症大禮包。

  所以對於自己獲得係統這件事，他接受得毫無心理障礙。

  不要說天降係統，就算是麵前的黃浦江裏突然出現一個上海大炮，他也不會驚訝。

  甚至楊修羽就曾經做夢想象過自己萬一有了係統該怎麽浪，就如同普通人喜歡在夢中為了不知道該怎麽花彩票五百萬而煩惱一樣。

  “是！”楊修羽沒有猶豫，給出了自己的答複。

  係統加載完畢，是否重啟生效，請選擇。

  這行字一動不動。

  楊修羽換了個姿勢，瘋狂點頭。

  係統加載完畢，是否重啟生效，請選擇。

  係統還是一無所動。

  難道還需要暗號？

  “芝麻開門”

  “天王蓋地虎”

  “長江長江，我是黃河”

  “無內鬼！”

  那行字仿佛貼在了視網膜上，倔強，不動。

  你大爺的，給係統不讓用啥意思！

  ......

  ......

  2020年的冬天，魔都很是陰冷，尤其是在江風呼嘯的外灘上。

  即使是這樣，外灘還是不缺遊客。外灘算是各地遊客來滬的必經之地了，一邊是民國時期租界留下來的“十裏洋場”、古典複興大樓，一邊又是東方明珠和各種現代化大廈以及豪宅，縮影出萬千時代軌跡。

  當然，楊修羽隻是吃完飯本能地找個人氣旺的地方消消食而已，可沒什麽欣賞江景的閑情逸致。

  隨著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他越來越喜歡紮人堆，人群的生氣能讓他舒服點。

  離家出走徹底放棄治療後，剛開始由於心態突然豁達，竟然意外收獲了一段時間的回光返照。但由於斷了治療，他能感受到，終點在一點點迫近。

  每個冬天都是老人和病人的一道大坎，氣溫的變化和嚴寒的考驗對於人體調節機能是個難題。

  太陽，這個星係亙古以來的主宰，遠在1.496億公裏外，彰顯了它對於領地內所有生命的統治力。

  “溫度好像還比去年高點呢，怎麽這麽冷呢？”楊修羽把磨的有點發白卻很厚實的大衣再緊了緊。

  “md，這個冬天我估計是熬不過去了。”

  兩年前，離家出走的時候，他也是這麽跟老楊說的。

  不過那時候他隻是撒了個善意的謊言，單純是不想再坑老楊了。

  老楊是楊修羽他爸，年輕的時候是個賭狗，後來上岸收心結婚生子。但是看著楊修羽要撐不住的樣子，又舊病複發賭性上頭，想要把家裏唯一的房子賣了給兒子賭命。

  那年楊修羽16歲，卻已經是個練習時間長達四五年的病號老炮兒，早早耗光了老楊的家底，還害的老楊欠了一屁股債。當時他媽，也就是老楊的老婆跑路，要真再把唯一的房子賣了，老楊下半輩子簡直淒慘。

  楊修羽性情淡漠，但是對於相依為命的老楊，終究是不忍心讓他跟自己一起一條道走到黑。

  老楊還不到四十，雖然家徒四壁外債一堆，但總歸還有個安身之所。獨自拉扯楊修羽那幾年累死累活根本沒機會發福，賣相還不錯。再加上被兒子坑一身賺錢和照顧人的技能，想必再續一個也不是太難。

  要說女人是男人的學校，那一個坑爹兒子絕對能算是男人的洗點藥水。

  放下楊修羽這個累贅，老楊也就暫時窮一陣，但他性格又好又會照顧人，絕對的優質二婚對象。要是能趁著中年的尾巴再生一個，下半輩子還有些念想。

  所以楊修羽沒有給老楊堵最後一次的寄回，提前提桶跑路了。

  ......

  ......

  係統加載完畢，是否重啟生效，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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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下午研究到傍晚，楊修羽不僅沒研究明白怎麽啟動，還等來了係統的關閉倒計時。

  不過看到倒計時，他突然來了靈感。

  作為一個科幻愛好者，這題他會啊！

  “智子！”他問道：“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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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得換個打開方式。”他想了想，突然轉過去朝著人群大喊：“消滅人類暴政，世界屬於三體！”

  這句話不用喊的沒有氣勢，這是楊修羽的想法。

  傍晚的外灘人流量更大，很多人在南京東路逛完街或者吃過晚飯之後，會來這散散步吹吹風。

  喧鬧的人群被他這一嗓子喊出一片寂靜，齊刷刷看朝這邊看過來。

  楊修羽對於大家的注目禮並不以為然，離家出走在外流浪這幾年，他什麽白眼沒見過。

  沒想到的是，從近處的人群中突然也冒出幾句：“消滅人類暴政，世界屬於三體！”

  楊修羽見有了回應，覺得終於找到了開啟係統的鑰匙，興致上來，幹脆爬到了江邊的欄杆上，再次高呼起來：“消滅人類暴政，世界屬於三體！”

  仿佛是星火燎原，漸漸的，人群給出的反饋更加熱烈：

  “世界屬於三體，消滅人類暴政！”

  “世界屬於三體，消滅人類暴政！”

  路人們都蒙逼了。

  大爺大媽們看著周圍這些喊著口號的“狂熱分子”，腦子裏麵全是：

  我是誰？

  我在哪？

  他們要幹什麽？

  這怕不是什麽邪教組織傳銷現場吧？

  不得不說，這句暗號對於不是讀者的路人來講確實太過反動了。

  哦不對，如果聯係《三體》的具體內容看，好像更反動。

  接楊修羽話的大概是一群中二少年，亢奮得很，喊的比楊修羽本人還響亮。在無知路人眼裏，愈發嚇人了...

  人群開始騷動，有些地方甚至出現了逃離、擁擠和騷亂。

  對於這些，楊修羽表示：主不在乎！

  直到有個慌不擇路的小姐姐在跑路的時候手臂亂揮扒拉了他一下...

  這大概是一位小聾瞎，楊修羽這架勢看著跟邪教頭領似的，別的路人都在往反方向跑，她能從人群中脫穎而出摸到他腳邊，也是個人才。

  楊修羽可是站在欄杆上的，這一扒拉直接讓他呲溜到了空中。

  ......

  ......

  飛到空中的那一刹那，楊修羽的意識很空明，甚至沒有掙紮。

  掙紮也沒啥用，他又不會輕功，左腳踩右腳能上天的那種輕功。

  他沒有吐槽那位小聾瞎姐姐為什麽要逆著人群退散的方向過來扒拉自己。

  也沒有埋怨這開玩笑一般的坑貨係統。

  他放空自己，張開雙手，姿勢跟耶穌受難似的。

  沒有抵抗，掙脫束縛的重力加速度激發了楊修羽的腎上腺素。

  累積了好幾年、卻無處發泄的自我毀滅欲望一朝得到滿足，多巴胺跟不要錢似的往外冒。

  直到落進江中，沉入虛空，看著上方的星星燈光掩入黑暗。

  “終於結束了。”

  他這麽想著，從未感受過這樣的輕鬆。

  重啟成功，係統開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