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 “假”木公公
作者:孫默默      更新:2020-05-16 08:10      字數:4138
  程子墨在院子裏待著悶得慌,帶著明覺和明路去府上四處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京城情況不明,他還是沒有給顧廷菲寫信。城門就算能出去了,他還不能離開,李平的事還沒有解決,暫且還得留下觀望京城的局勢。

  且不說李平是顧廷菲認的哥哥,就單說李平在邊境是為了守護邊境的百姓,還他們一個安寧,程子墨就勢必要留下來幫李平,助他一臂之力。若是顧廷菲知道的話,一定會支持他這麽做!

  不知不覺,主仆三人就到了馬廄前,馬夫知道他們是府上的貴客,急忙給他們行禮。

  驀得,程子墨停住了腳步,豎起耳朵認真的聽起來。明覺和明路兩人也察覺到不對勁,有男人的氣息在馬廄裏。環顧四周,程子墨突然疾步朝一輛馬車走過去,蹲下身子,伸手將藏在馬車底下的人給拉出來。仔細瞧著他身上的衣裳,程子墨朝明覺看了一眼,他們倆上前,將他帶走了。

  程子墨摩挲著指腹,這輛馬車,他記得特別清楚,那日先帝駕崩,蘇明和入宮乘坐的便是它了。這太監莫不是宮裏的,程子墨飛快的跟著去了書房,等蘇明和回府。

  齊豫和蘇明和兩人一同到了蘇明和的府上,得知程子墨來了,齊豫早就要來看看他了。老朋友難得見麵,自然得好好聊聊了。再者,方如煙可一直都在江南程子墨的府上待著,也多虧了顧廷菲等人的照顧,他在京城才能這麽安心。他們到了書房,發現程子墨也在,三人相視一笑,寒暄了幾句。

  程子墨拍著手,明覺和明路將馬廄裏藏在馬車底下的太監拉出來了,蘇明和和齊豫一眼就看出來,他是先帝身邊的貼身太監小木子,他怎麽會在蘇明和的府上。

  此刻的小木子正恐懼的看著他們三人,雙手揮舞著,嘴裏不停的嘀咕:“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不要過來,不要過來。”聲音越來越大,引得蘇明和走過去,輕拍著他的肩膀道:“木公公,你這是怎麽了?”

  這時,程子墨淡聲道:“他不是木公公。”

  他不是木公公,怎麽可能,蘇明和和齊豫對視了一眼,隨後緊盯著程子墨,這不可能?一個眼神使過去,不用程子墨張嘴吩咐,明覺就知道他的意思,對著木公公身上點血,他立馬就清醒過來了,在他們麵前裝瘋賣傻,他還太嫩了一些。

  趴在地上的太監急忙磕頭:“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們不要問我,不要問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們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恐懼的瞪著兩隻眼睛,蜷縮著身子。

  程子墨輕哼了一聲:“你以為你到了這,還能活著離開嗎?若是你說了,或許我們還可以饒過你一條小命,護送你離開京城,這條命要不要就看你的了。你以為你裝扮成這樣,就是木公公了,你不是他,他可沒你這般慫。”樣子再像,又能如何,骨子裏的精髓半點都沒學到。

  齊豫和蘇明和這才明白,地上的太監假裝木公公留在皇帝身邊,那真正的木公公在哪裏?先帝駕崩了,木公公卻要逃出宮,這是為何?還有他剛才嘴裏念叨著,不要過來,不要殺他,難不成有人要殺先帝?他們倆瞳孔瞪大,仿佛猜到了什麽不可置信的事。

  紛紛逼問著跪在地上求饒的太監,此刻他要想活路,隻有一條路,那便是實話實話。太監垂喪著腦袋,兩眼失神:“你們贏了,想問什麽就問吧,我一定告訴你們。可你們得發誓,不能殺了我,還得送我離開京城,給我一筆銀子讓我後半輩子衣食無憂。你們若是不答應我,我就算留著一條小命,日後還是死。”與其如此,還不如什麽都不說呢!

  看著他抱著必死的決心,還想跟他們談條件,程子墨頷首:“好,隻要你隱瞞我們,我們可以保證,答應你的條件。”接下來從太監口中得知,他不知道真的木公公去了何處,先帝找到他,讓他假裝木公公留在先帝身邊伺候,在他伺候先帝的這幾日,才知道原來做皇帝一點都不好,要批改那麽多的奏折,時常聽到先帝咳嗽了,他不請太醫也不停下來批改奏折,有時候一直到深夜,才眯一會。

  再等天亮了,先帝又繼續批改奏折。再之後,先帝駕崩的那一晚,太監哆嗦了幾下,才緩緩的告訴他們三人,先帝不是毒發身亡,而是被太後掐死的。

  “我說的都是真的,句句屬實,沒有半點兒欺瞞,你們若是不信,我也沒法子。反正我知道的都說了,你們趕緊派人送我離開京城,我不要再留在這裏了。你們該不會殺人滅口吧!虧得先帝還時常誇讚你們衷心呢!”太監恐懼的看著他們三人,臉色陰沉如水。

  齊豫和蘇明和是先帝最寵愛的臣子,時常聽到先帝提起他們,難道先帝看走眼了,他們投靠了太後和李東陽,那會不會要了他的小命。太監有點兒後悔了,他應該將那個秘密永遠的埋藏在心底,不告訴任何人。

  程子墨眸光微閃,眼底劃過一絲涼意,當年知書達理、溫柔賢惠的丞相府嫡長女怎麽變成如今這般心狠手辣,居然下的去手謀害了她的枕邊人,黎國的一國之君,她好大的膽子。也難怪李東陽在朝堂之上這般大權獨攬,獨斷專行,看來背後有太後給他撐腰。父女倆這般狼狽為奸,就不怕遭天譴嗎?

  程子墨緊捏著拳頭,咯吱作響,麵前的太監是不是說謊,他們還需要證實一下,於是朝明覺和明路使眼色,示意把他帶下去。太監還想嘶吼幾句,被明覺掏出絲帕堵塞他的嘴巴,隻能掙紮的被帶走了。

  書房內的三人得各自冷靜冷靜,才能想想接下來該怎麽辦。後背都濕透了,汗涔涔的難受極了,從未想過內情會是這般殘忍,不能讓他們接受。這個假的木公公留不留著已經沒那麽重要,他們不可能帶著他去到太後麵前質問她,太後絕對不可能承認。

  他們不能扳倒太後,反而會打草驚蛇讓太後對他們心生怨恨,加上李東陽在朝堂之上雷厲風行,他們一定得謹慎,絕對不能露出半點馬腳來。

  程子墨彎曲著指節敲打著桌麵,齊豫也正襟危坐,有一搭沒一搭的刮著茶麵上的茶葉,唯獨蘇明和沉不住氣憤憤道:“實在太過分了,可惡至極,我們絕對不能坐視不理。先帝對我們有知遇之恩,我們必須得為他報仇,否則將來到了九泉之下,我們沒有顏麵去見他。

  你們倆別不吭聲,倒是說句話,接下來該怎麽辦?要不然我們派人刺殺了李東陽,給太後一個警告。朝堂之上沒了李東陽,看太後還猖狂什麽?”不就是親生父親不會背叛他,那就斷絕了太後的翅膀!

  齊豫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你說的出,那就你去做,你以為李東陽身邊的侍衛都是吃幹飯的,他們隨便哪一個都能以一檔百,李東陽比你還愛惜生命,你就歇了這個心思,別刺殺李東陽不成,反而被他抓住了。你這個時候送上門去,他求之不得。”

  蘇明和攤著手掌,無奈道:“這不行,那不行,那你們倆倒是想想辦法啊!我們到底該怎麽辦,要是讓我當做什麽都沒發生,絕對不可能,既然我知道了,一定得為先帝做些什麽,要不然我的良心過不去。”

  齊豫微挑眉梢:“隻可惜,先帝沒有留下遺詔,要不然我們也不會這般被動了。朝堂之上雖然立下了太子,可沒有輔助的大臣,隻能聽太後,讓李東陽大權在握。李平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這個時候再說這些,也是無濟於事,隻能徒增煩惱。李平,京城裏比你想象中的更危險,隻能給他去封信,讓他自己去想想法子,能不能從附近的百姓那裏籌集一些。

  蘇明和看著氣定神閑坐著的程子墨,問道:“子墨,你有沒有什麽好法子?”到了關鍵時刻,齊豫就指望不上了,他直勾勾的盯著程子墨。

  程子墨抬起頭輕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齊豫一眼,道:“你們都想不出來,我還能有什麽好辦法。當務之急就是要阻止李東陽,不能再讓他這般肆意妄為。你們倆明日必須上朝,身邊的官員必須要警告他們,不能讓李東陽找到半點兒對付他們的理由。”這個齊豫和蘇明和知道,兩人紛紛認可的點點頭。

  驀得,齊豫朝程子墨看過去,“我有一個法子,或許可以試一試?”

  見齊豫這種打量他的目光,程子墨冷下臉。蘇明和沒注意到兩人的舉動,追問道:“你既然有法子就不要藏著掖著了,趕緊說出來,我們好商量商量。”

  齊豫不自覺的卷起手放在唇邊輕咳了幾聲,道:“法子行不行,得你們商量著來。那我就說了,之前曾經聽聞子墨跟太後有過一段情,想來太後為何這般的記恨廷菲,還有謀害李平,想來怕是跟子墨有關係,子墨,你覺得呢?”

  蘇明和是兵部尚書,他可不會關心這些風花雪月的事,府上有一個李鸞就夠了。這個時候他不敢置信的盯著程子墨,張大嘴巴道:“程子墨,你和太後,這是真的嗎?”又狐疑的看了齊豫一眼,莫不是看玩笑?

  齊豫勾唇淺笑:“你覺得我像開玩笑嗎?”端起手邊的茶盞抿嘴喝了兩口,這件事他早就想問問程子墨了,隻可惜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沒想到今日問出來了。

  程子墨目光清澈,頷首:“曾經是有過。”

  蘇明和拍著腦袋:“那就對了,就是你這個罪魁禍首,害了李平。太後這是得不到你,記恨上你了,我可告訴你,這件事你必須去擺平。李平和邊境的將士們還等著救命的糧草,瓦剌那邊也虎視眈眈,你趕緊想辦法入宮見太後一麵,讓她高抬貴手,接下來的事再慢慢商議。”

  太後因著程子墨記恨上顧廷菲,誰讓顧廷菲是程子墨細心嗬護和疼愛的夫人,李平曾經在宮裏為了顧廷菲得罪了太後,害得太後被先帝責罰,這口氣太後一直咽不下。這下好了,李平自己送上門去,太後豈能不動手對付他。

  齊豫趁機道:“明和說的沒錯,你也該回到朝堂之上了,也隻有你才能跟李東陽抗衡,我和明和都會站在你這邊幫著你。”這是在他看來,目前最好的法子了,就是不知道程子墨肯不肯答應。在聽剛才假木公公說出是太後狠心的掐死了先帝,齊豫手背上青筋凸起,世上怎麽會有這麽狠毒的女人。

  先帝對她寵愛有加,她居然恩將仇報,作出這等沒有人性的事。因而齊豫必須要提出來這個法子,程子墨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說出來,他也無愧於心了。蘇明和和齊豫一樣,都希望程子墨能重新回到朝堂之上,有他們三人,足夠對抗李東陽和他的門客。

  沉默良久,誰也不知道這個時候程子墨在想什麽,突然抬起頭,無奈道:“罷了,既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蘇明和眼底閃過一絲亮光,走到他跟前,輕拍著他的肩膀,稱讚道:“子墨,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不問,太好了。那就不如明日你隨我們一同入宮給太後請安,以你和太後的關係,還有你的實力,做一個尚書那是綽綽有餘。”氣氛輕鬆了不少,積壓在心頭的大石頭如同陰雲一般,始終揮之不去。

  齊豫和程子墨互相對視一眼,隻見齊豫主動開口:“明和,子墨自然不用這樣的法子回到朝堂之上。”不直接去見太後,要個一官半職,那怎麽辦?他們倆是讀書人,自己也是讀書人,怎麽懂得東西就沒他們多,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