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攀高枝
作者:孫默默      更新:2020-05-16 08:10      字數:4098
  平昭公主略一沉吟“這件事,我怕是幫不上忙,朝政大事,我一向不過問。再者,連明王都受傷了,此事怕是沒那麽簡單。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明王跟琉球聯手做了這出戲,接下來你們該如何做,就得慎重考慮,誰也不能保證福建的情況到底如何?”

  這是平昭公主第一時間就想到,這並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她對明王太過了解了,當年他們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後來明王去了福建,想來性子不會有太大的改變。加上明王妃在京城自盡了,現在明王的嫡長子下落不明,明王此舉興許早就有預謀。希望周奇能清楚了,再做決定。

  周奇輕拍著腦袋,“哎呀,皇姐,你說我怎麽就沒想到,我現在真是糊塗了,得了,皇姐,我想走了。”得好好想想,到底接下來該怎麽準備了。平昭公主含笑著目送著周奇離開,周奇如此一心為黎國,才會深得先帝的器重,讓他留在周奇的身邊輔助。

  隻是周奇孤身一人,讓平昭公主頗為不舍,鄧氏難產而亡好些年了,周奇也該走出來了,回頭跟顧廷菲好好合計合計,給周奇找個溫柔可人的妻子,陪在他身邊,替他生兒育女,給他一個溫暖的家。

  傍晚,顧廷菲到了平昭公主的府邸,一下馬車,便被領到平昭公主的院子。平昭公主早就猜到顧廷菲會來她的府邸,熱情的招待她,才幾日沒見到,仿佛有很久了,顧廷菲直接朝公主撲過去,平昭公主含笑著抱著她,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廷菲,怎麽了,是不是想我了?那就多回來看看,不行,這次就在府上小住幾日,可好?”

  顧廷菲羞澀的從平昭公主的懷裏推出來,吐了吐舌頭,搖搖頭“不行,姑母,現在不是時候,我來是有事情想問姑母,可曾聽說福建的急報?”這麽大的事,怎麽可能沒聽說,平昭公主微微頷首。“姑母,皇叔有沒有來找過你?”顧廷菲眨著閃亮的眼睛,如同黑夜裏的星星。

  平昭公主略微一怔,拉著她坐在身邊,親昵道“你要是早些來,興許還能見到他,上午來的。你來找我,是想做什麽?”她們倆關係親密,這裏沒有外人,也沒有說寒暄的話,直奔主題。顧廷菲被春珠攙扶著走出了平昭公主府,夜幕降臨,一陣風吹來,春珠趕忙道“少夫人,我們快些走吧,外麵起風了。”

  是該回府了,等再過些日子,她便來平昭公主小住,看的出來,公主舍不得她,她若不是顧忌程勳中毒,福安郡主孤身一人,程子墨不在府上,斷然不會回府。罷了,回府就回府,別去想那麽多。

  那日福安郡主狠厲的打了程姝一記響亮的耳光,還當著小謝氏的麵,等她們婆媳倆回府,似乎什麽都沒發生一般。成國公和謝氏等人都沒有半點反應,這倒是讓顧廷菲有點兒不解。按照程姝的脾氣,她肯定忍不住去告狀,謝氏是個護短的人,怎麽就按捺住脾氣,想來其中少不了有成國公的震懾。

  雖說跟成國公接觸不多,但顧廷菲覺得他是個正直的人,明辨是非。才剛回府,就被小廝攔住,“少夫人,請留步,老夫人吩咐,你一回府,就去她的院子。”春珠下意識的盯著顧廷菲,在詢問她的意見,現在真的要去謝氏的院子。

  顧廷菲輕拍著她的手背,道“走吧!”既來之則安之,不是她能逃脫的了,再說也不是她的風格,遇到事情,迎難而上,一味的躲避,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適得其反。門口的丫鬟見到顧廷菲主仆來了,恭敬的行禮,掀開了車簾,顧廷菲帶著春巧進屋。

  這才注意到,屋裏還有小謝氏、程姝端正的坐在謝氏身邊,地上還跪著一抹熟悉的身影,這是春巧。她分明記得讓春巧留在院子裏照看著,因著程子硯提親的事,春巧有點兒害怕,心不在焉,便沒讓她跟著出府。怎麽一眨眼的功夫,春巧就跪在謝氏跟前,還有小謝氏和程姝,她們又瞎攙和什麽?

  程勳還中毒,她們還有心思鬧騰,顧廷菲真想撫摸額頭,仰天長歎,哎。“廷菲見過祖母、二嬸、姑母。”顧廷菲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後遮掩好,帶著春珠行雲流水般的請安,讓人挑不出半點差錯來。謝氏擺擺手“你來的正好,就等著你了。這是你院子裏的春巧,你可知曉她今日做了什麽事?”

  春巧能做什麽事?顧廷菲微微一笑“願聞其詳。”耐心的等著謝氏回答,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顧廷菲含著笑,謝氏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胸口堵著一口氣,不願意跟她繼續說話。於是就給小謝氏看過去,“你來說吧!”被點到名的小謝氏,趕緊緩緩道來,原來今日她和程姝兩人一起用晚膳,之後在府上散散步,卻沒想到,在後花園的假山後發現了春巧和程子硯兩人抱在一起,程子硯喝醉酒了,春巧一直抱著她。

  從小謝氏的口氣中不難聽出,她們之所以等顧廷菲來,是想責怪她。因為在她們看來,春巧是顧廷菲身邊的貼身丫鬟,如今春巧作出這等醜事來,是顧廷菲這個主子沒教育好。讓春巧存了攀高枝的心,小謝氏說完,狠狠的看了跪在地上的春巧,絲毫沒有遮掩眼中的不屑。

  程姝略一沉吟道“廷菲,不是姑母說你,什麽人就什麽命,不該你想的半點都不能去想,春巧隻是一個小丫鬟,子硯再怎麽說,也是成國公府的公子,豈是她能惦記的!這次得虧我和二嫂發現的及時,若不然的話,豈不是讓春巧這賤丫頭得逞了。”

  一旦程子硯跟春巧真的有了夫妻之實,就算他們再不願意,也得讓春巧做程子硯的妾室,總不能將春巧活活打死吧,這總歸一條人命。現在是最好的結果,程子硯和春巧隻是摟摟抱抱,被她們撞見了而已。

  顧廷菲聽著程姝這話很不順耳,嚴肅道“姑母,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請慎言。實不相瞞,姑母,春巧已經定親了。”傳出去對春巧的名聲不好,程姝不是個愚蠢的人,應該能聽懂她說的話。

  程姝一聽,炸毛了“廷菲,我怎麽就說錯了,我和你二嬸親眼看見,子硯喝醉了,這個不要臉的丫頭,想要攀高枝,抱著子硯,想趁著子硯喝醉酒,攀高枝,這樣的丫頭我們見多了。廷菲,姑母知道,她是你身邊的人,你想袒護著你,但這畢竟是個下人,你可得為了成國公府的聲譽著想,傳出去還得了。二嫂,府上還有好些公子和姑娘沒議親。”

  看這一次顧廷菲還怎麽幫春巧逃脫,她不知道有多高興,能捉到顧廷菲的短處,一定要狠狠抓住不放。那日被福安郡主打了一記響亮的耳光,今日她要一並償還回來,才安心。

  小謝氏淡聲道“妹妹說的沒錯,廷菲,你不能隻顧著春巧,要從大局出發,春巧是你身邊的人,你最清楚她的秉性,這沒錯。但保不齊這丫頭會變,有了二心。廷菲,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我和你姑母親眼看到,難不成我們倆還要陷害春巧不成,可惜子硯喝醉了,我讓小廝攙扶著他回屋了,要不然也能讓他來作證。

  子硯再不濟也是成國公府的公子,豈是春巧能肖想。方才你說春巧定親了,可別替這丫頭開脫了。”現在不管顧廷菲說什麽,小謝氏、謝氏和程姝都不會相信,她們隻會相信眼睛看到的,春巧存了攀高枝的心,想要趁著程子硯喝醉酒,想趁機做他的姨娘,這不是她說認識的春巧。差點兒就著了她們的道,顧廷菲眯著狹長的雙眸,望著跪在謝氏跟前的春巧,背對著她,此刻她知曉春巧內心肯定能難受,她們不相信她是清白無辜的。

  廷菲相信,再回想起不久前,春巧還跪在她跟前,告訴她,要嫁給明覺,因此顧廷菲相信春巧,那麽問題就出在程子硯的身上。程子硯為何一定要娶春巧,之前她倒是沒問。

  謝氏眼見顧廷菲不說話,便揚唇道“廷菲,事已至此,春巧這丫頭肯定不能在府上留了,你是她的主子,得通知你一聲,待會我就讓人將她發賣了,往後你可得看仔細身邊的人,可別在生出什麽不該有的念頭。”眼中赤果果的對顧廷菲的嘲諷,她有眼無珠,連身邊的人都教養不好。

  顧廷菲冷哼了聲“祖母,瞞著,春巧既然是我身邊的人,是我從定北侯府帶出來的陪嫁,她的賣身契在我手裏,那便是我的人,還輪不到祖母做主。我知道,現在說什麽,你們都不會相信,春巧是清白的,因為你們的想法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自以為是的想問題,這罷了。春巧我帶走了,不打攪了。”給春珠使眼色,她立馬會意的跑上前,準備攙扶著跪在地上的春巧離開。

  小謝氏和程姝不約而同的看著謝氏,就這麽輕易的放過春巧,可沒那麽容易。好不容易逮住機會,能狠狠的教訓顧廷菲,得謝氏出馬了。

  謝氏厲聲道“站住,誰讓你們走的,都當老身死人,是不是?”砰的一聲,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茶盞彈跳起來落在底托裏發出砰啷的脆響,屋裏一片寂靜。顧廷菲緩緩的轉過身,遞給春巧一個放心的眼神,隨後直視謝氏“祖母,不知道您還有何指教?”

  “顧廷菲,這就是定北侯府的家教?有你這麽跟長輩說話的嗎?我可是你的祖母,你如此目中無人,太不像話了。老身剛才說要將春巧發賣了,你陽奉陰違要帶走她,真當老身死人,是不是?”謝氏氣的差點兒一口氣沒喘上來,堵在胸口悶悶的。這麽多年,還從未有人如此不給她臉麵,分明就是顧廷菲沒教養好身邊的丫鬟,讓她存了攀高枝的心。

  顧廷菲不但不教訓春巧,反而袒護著她,簡直就是猖狂無比,不分是非。

  “祖母,您活的好好的,我可沒詛咒您,可是您自己說的。隻是春巧的事,不勞祖母操心了,她是我的丫鬟,理應由我來處置。”顧廷菲嚴肅道,謝氏一張嘴就要發賣了春巧,現在她也不願意跟謝氏等人解釋,程子硯曾經登門提親,求娶春巧,在她們看來,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根本就不會相信。顧廷菲才不會自取其辱,春巧還在這裏呢,今晚的事已經夠讓春巧傷心的了。

  小謝氏扯了扯嘴角“廷菲,你這話可說的不對,什麽叫春巧是你的人,理應你來處置,你是成國公府的孫媳婦,你身邊的丫鬟想要勾引子硯,這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糊弄過去的小事。廷菲,二嬸知道你護著丫鬟,但也不能不分是非就無故袒護她。你看看把你祖母氣成什麽樣子了,我進門這麽多年,可從未看過她發這麽大的脾氣。

  廷菲,還站著做什麽,趕緊過來給你祖母賠個不是。”眼看著程姝站起身,走到謝氏身邊,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慰她,小謝氏便開口了。程姝沉聲道“顧廷菲,你現在還在成國公府,就應該遵守府上的規矩,別仗著平素子墨和郡主寵愛你,就可以目中尊長,到現在你還想袒護春巧來氣你祖母,是不是?”

  所有人都在控訴顧廷菲,春巧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少夫人,都是奴婢的錯,都是奴婢的錯,我奴婢不好,少夫人。”

  “噓,春巧,不許說這樣的話,我都知道,春巧,隻要有我在,沒人敢將你發賣了,除非連我一起發賣了。”顧廷菲知道春巧心裏的委屈,這件事絕對跟程子硯有關係,他跑不了,之前來求娶春巧,被她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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