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半生浮名虛妄一場
作者:醉飲春秋      更新:2020-06-19 11:38      字數:2296
  宋人愛詩詞愛歌賦,甚至這種愛已經融入到了每個人的骨子裏。

  唐宋八大家,大宋朝獨占了五家,要知道,唐朝亦是能人輩出之際,可饒是如此,也不敵大宋朝。

  由此可見,宋人是多麽的可怕。

  何況,應彥羨這種先前作出過驚天詩詞的才子,眾人隻會拔高他的才子高度。

  王韶在期待,向定中在等待,宇文柔奴在好奇。

  應彥羨端起酒杯,遙看杯中酒水,波光粼粼,沁人心鼻的酒香味溢出。

  美酒在手,佳人在懷……咳咳,在旁。

  此情此景,應彥羨隻想吟詩一首來表達自己的心境。

  房間內鴉雀無聲,好一片靜寂,隻待應彥羨開口。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

  應彥羨邁著步伐走到彈奏古箏的宇文柔奴身前,低頭觀看。

  宇文柔奴險些被其驚到,手中更是差點亂了曲調,幸好,她又及時修正了回來。

  應彥羨輕笑一聲,而後推開房間窗子,見到夜空中懸掛著的一輪皎月,頓時心中有了計較。

  應彥羨舉著手中杯酒共邀明月,這道身影深深地將宇文柔奴吸引住。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這裏,應彥羨將天空當做了朋友,想要問問他,明月什麽時候才出來呀?卻不知月宮中今夜是什麽時候。

  恰好也可比喻他在汴梁的遭遇。

  自這一句出來就打敗了王韶的一襲青衫與向定中的疆場殺敵詞。

  聽的王韶直搖頭,向定中直歎息。

  而宇文柔奴,卻有些怔住,下一刻又匆匆忙彈奏曲子。

  應彥羨順著宇文柔奴的曲調,不,應該是宇文柔奴開始跟著應彥羨的步調開始彈奏曲調。

  反客為主,應彥羨這是反客為主。

  呼。

  一陣春風吹進房間,應彥羨再道:“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王韶與向定中徹底傻眼,這詞,這景,太恰飯了。

  兩人本想大肆誇讚一番應彥羨,可見他仍舊在踏著步伐,便知後麵還有詞未做完,便盡力讓自己不發出聲。

  這時候,燭火搖曳,人影閃爍。

  應彥羨仰頭將手中杯酒一飲而盡,回味無窮。

  好酒啊。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應彥羨作完這句詞的時候看向了宇文柔奴,宇文柔奴心髒砰砰跳,小鹿亂撞。

  這人,怎地這樣盯著自己呢?

  王韶卻是滿心笑意,頓時懂得了應彥羨的想法。

  向定中心中歎口氣,今夜過後,恐怕這奴娘將會徹底被應兄俘虜,成為詞王的女人。

  羨慕嫉妒啊。

  恨,不不,向定中甚至都沒有恨的勇氣。

  應彥羨的作詞能力太強大了。

  一首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就已經讓他墊著腳仰望,如今再來一首,他連應彥羨的身影都看不到了。

  談何恨呢?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應彥羨快速念出腹中詩詞,而後戛然定住。

  但是,他給人的感覺是這首詩詞還未結束,它還有。

  整個房間內徹底安靜下來,王韶在等著,向定中在等著。

  宇文柔奴,她已經忘記了該如何彈奏古箏,隻想見證一個男人的大才。

  “會是什麽呢?”宇文柔奴呢喃道。

  其實,宇文柔奴也是有文采之女子,她自小被家中長輩練習詩畫歌賦,在此上麵的造詣不亞於那些士子。

  不過,女人多悲哀。

  家道破落後,宇文柔奴隻能夠求得溫飽而已,哪裏還會有心情夜以繼日的吟詩作畫呢?

  但是,今夜,應彥羨給了她享受,一種從未有過的享受感。

  不知為何,宇文柔奴想多看這個男人一眼,他是這般的令人著迷。

  應彥羨閉上眼睛輕輕呼吸,酒氣隨著鼻腔口腔散發出來。

  良久之後,應彥羨終是道:“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轟!!

  宇文柔奴徹底被擊垮,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這句詞……

  嗚嗚嗚……

  宇文柔奴真的被應彥羨這句詞直擊心底,再無一絲保護層,將自己赤裸裸地表露在應彥羨眼前。

  佳人淚落如雨,令人憐惜。

  王韶無奈笑指應彥羨,這人,頭頂上的光芒太亮了。

  這首詞一出,誰還敢與其爭鋒?

  實在是讓人不服不行,反正他王韶是服氣了,甘拜下風。

  向定中也覺得這首詞真好……聽,可是具體好在哪裏他不曉得,可是,他覺得好就是好了。

  “真棒,應兄。”向定中讚道,“這首詞,可比那些情情愛愛的好多了,讓人聽著舒服。”

  這是向定中的大實話。

  應彥羨道:“有感而發而已。”

  王韶卻是搖頭道:“古往今來,名詩名詞皆是蘊含了詩人詞人最真實的感受,應兄,越是有感而發越是能夠作出最真摯的詞句。”

  呃……

  聽到王韶如此之說,應彥羨實在想不出任何可以辯駁的理由,畢竟今夜在水一方花樓這裏沒有蘇軾,他也不知道再過幾年這首詞將會出自他的手。

  蘇兄,先對不住了,你的詞,我要了。

  王韶瞥了瞥應彥羨,眼神中的意味仿似在說:應兄,你惹得佳人哭泣,理應由你來撫慰的。

  向定中嘿嘿笑著,笑聲中充滿著……呸。

  應彥羨無奈一指這兩位好友,落井下石倒是一把好手。

  應彥羨來到宇文柔奴身旁,開口道:“奴娘,這首詞,某交由你來譜曲可好?”

  宇文柔奴的泣聲戛然而止,抬起頭看著應彥羨。

  而另外一邊,聽到應彥羨此語的王韶與向定中皆是一呆,還有這等無恥的法子。

  他們真是無語凝噎淚兩行。

  這位應兄安慰人的法子真是……無話可說。

  宇文柔奴破泣為笑,擦拭幹淚花,對著應彥羨躬身行禮。

  “應公子,這首詞,實在是太好了,奴娘……奴娘怕是配不上。”

  宇文柔奴懂得這首詞的驚人之處。

  應彥羨搖頭道:“再好的詞,也得有人喜歡,既然奴娘如此喜歡,某就算贈予奴娘也是無礙,半生浮名也隻是虛妄一場空,何必在意諸多。”

  人活的便是一個痛快,如不痛快,活著不過一具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