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這個男人不要惹
作者:醉飲春秋      更新:2020-05-16 08:04      字數:2221
  對於種愕的軍事來援,趙明心中自然是欣喜萬分,相待甚是客氣。

  種愕早已從趙明嘴中聽來了定州城取勝的法子,全賴於麵前這位充滿年輕氣息的書生文士應彥羨,聽聞此人年齡不過二十,堪稱青年才俊。

  這一度讓種愕很是驚愕,應彥羨坐姿板正,麵容雖說粗糙了些,可仍舊能夠看得出之前的那種清秀感,真是不明白為何會是戴罪之身。

  近些年來,朝中的一些做法愈發是讓人捉摸不透。

  當趙明說起京觀一事後,種愕當即問:“趙兄,此事,還需慎重。”

  京觀確實是懾敵的一個好辦法,可是,這樣的辦法於朝中那些文士出身的大臣來說卻是太過野蠻殘忍。

  做不得。

  趙明還未說話,應彥羨就站了起來,對著種愕說道:“種府尊,京觀一事與指揮使大人沒有任何關係,全是秦風一人所作,西夏賊蠻殺我袍澤,我便以牙還牙。”

  有何不可?

  種愕看著應彥羨,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極大殺伐戾氣。

  “那你可知,此事可能會要了你的性命?”種愕問道。

  哈哈哈……

  應彥羨一陣大笑,“保家衛國殺敵,我應彥羨自認為對得起大宋,對得起當今官家,若要因此便取某性命,那是寒了天下將士的心。”

  “某一人做事一人承擔,就算此事說到官家麵前,某也有理,不懼任何誅心之言。”

  應彥羨早就看透,邊軍將士殺敵畏首畏尾,懼怕的不是敵軍,而是汴梁,是大宋的臣工。

  不患外敵,則憂內政。

  種愕出身官宦世家,又為官數十載,對於朝中這些心思最是清楚,看得見的敵人好辦,最怕看不見摸不著的敵人。

  種愕張大嘴巴,這種言論出自一名邊軍都頭之口著實讓人驚訝。

  趙明出來打圓場,說:“種愕兄,你還不知,今日彥羨還做了一首詩。”

  “一首詩?”

  “眾人皆醉我獨醒,眾人皆醒我獨醉。濁世難得幾回瘋,一聲大笑隨他去。”

  種愕細細琢磨,忽然發覺此首詩雖簡單,卻蘊含了作詩之人的豪氣,以及一種不願與世人同流合汙的高傲。

  如此異人,竟然就是麵前的邊軍都頭,可歎。

  種愕道:“趙兄,某甚是羨慕你,麾下能夠有如此出類拔萃之人。”

  趙明臉色得意。

  趁著天色未黑,種愕不顧趙明的勸說,非要與應彥羨一同前往京觀之地一看。

  定遠軍指揮使趙明道:“既如此,彥羨,你就隨著種愕兄跑一趟。”

  應彥羨抱拳。

  此番種愕來援定州城約帶了三千兵馬,路上應彥羨讚道:“種府尊能夠以三千兵來搭救定州城,可見種府尊的忠義之心。”

  種愕騎在馬背上,回道:“西夏人早就對我宋城虎視眈眈,垂涎三尺,恨不能占為己有,今日,定州城有難,若人人袖手旁觀,一方有難八方不援,我宋境早晚皆會淪落西夏賊蠻手中。”

  這有些類似於唇亡齒寒的古理。

  “人人看得透,卻並不會猶如種府尊做得到。”

  知易行難,概莫如此。

  種愕歎口氣,這就是宋軍邊軍的時下氛圍,大都隻為自保,誰還會關心別人的生死安危。

  大宋雖然在邊境設置秦鳳路、永興路、河東路等專門應付西夏,可是,這些地域山路崎嶇,溝通不便,大自隻能各自為戰。

  單單是這樣就已經自削戰力三成。

  如今,西夏兵鋒正猛,動不動就攻打宋境邊城,這兩年戰事更是頻繁愈發。

  如何不令種愕擔憂。

  交談之間一行人就行至京觀之處,種愕下馬看著這處京觀,胸中隻覺得暢快。

  往時,賊蠻殘殺我宋人,今日,我亦可鑄京觀給賊蠻一觀。

  數千具西夏兵的屍體壘加在這一處官道旁,那叫一個氣勢,恐怕,以後這條路夜間很少有人再敢走了。

  真不知,當西夏軍行至此處的時候,他們會作何感想。

  “好,好一處京觀,揚我宋軍威武,大讚。”種愕最後怒發衝冠。

  應彥羨也在看著這處京觀,此京觀在,便會時刻喚起宋軍血勇,給宋軍一戰之勇氣。

  種愕對著應彥羨道:“彥羨,恨不能早來一日,那時,某也能夠與你並肩一戰,觀你神威。”

  對於這種猛將,誰人不愛,誰人不喜?

  應彥羨道:“西夏不滅,我與府尊並肩作戰之機多不勝數。”

  種愕聽出了應彥羨話中潛藏的意思,莫非,眼前這個男人,他想滅掉西夏國?

  可怕的男人,不能惹。

  夜色漸將,京觀就好像一尊巨大的幽靈,它在不甘的怒吼,眼睛發出巨大的綠光,讓人發慌。

  若非在場眾人皆是將兵,戾氣煞氣早就非比尋常,恐怕早就人人發瘋。

  種愕看到了平靜中的應彥羨,他的眼眸深如湖水,一眼望不到盡頭,他的臉龐棱角分明,猶如刀鋒。

  此時的種愕甚至在想,這樣的男人就不應該屬於這個世界。

  真想看看,日後這個男人會不會給自己一個大大的驚喜。

  他很期待。

  夜色漸濃,種愕對著西夏兵的這些腦袋屍身也看了個夠,便下令打道回城。

  哐哐哐。

  隨著盔甲刀槍聲的遠去,這裏空無一人,隻餘留下京觀。

  半途,回城的種愕他們迎頭碰上了趙明,趙明急道:“你們去了這般長的時間,我還以為出了事。”

  在這種紛亂易戰之地,最是容易發生意外,也容不得趙明不擔憂。

  倘若真讓種愕在定州城地界出了些事情,那他自己有口也說不清,幹脆直接帶著人出城迎接。

  馬背上的種愕笑道:“趙兄,有彥羨在,鬼魔不敢近身的。”

  跟在一旁的應彥羨自然聽得出來這是種愕他的玩笑之語,當不得真。

  聽得此話的趙明哈哈一笑,說道:“不管是西夏人還是魑魅魍魎,來多少殺多少,權當為種愕兄洗風接塵。”

  種愕當即爽朗一笑。

  趙明並未再次多談,催促著眾人快快回到定州城,一應酒宴都已備好,就等他們臨至。

  月上梢頭,清冷夜色孤人影,酒不醉人人自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