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出現了一個黑點，看起來很模糊，人眼分辨出它還稍稍有些吃力。若不是拉比的“黑科技們”——微觀人的幫助，近處觀察是很困難的。

  “注意，發現目標！”拉比說道。

  “那是？！”衛東洋微微眯眼觀察了一下，將遠處的黑點夾在眼睛中間。

  “是敵人。幾秒前粒子們的情報，是它們沒錯了。”

  “還有別人？”

  “當然，要不然怎麽會做這麽冒險的事。現在整個月球都在我們的眼睛裏。”

  “直接衝進去？”

  “嗯。剛剛它們擊中了火箭，但我們彈射了出來，根據情報，現在它們鬆懈了些，同時又派了一些人去處理我們火箭的殘骸了，應該說是最容易進入的時候了。”

  “好吧。”

  “放心，地球的技術不是蓋的。在宇航服的胸口位置有一個隱蔽的按鈕藏在衣服裏。”

  衛東洋將右手放到胸前，摸了摸，發現衣服中間夾著一個硬一點的東西。

  “是這個嗎？”

  “嗯。這是隱身係統的按鈕，可以讓你的整個身子處於無形之中，沒有影子。”

  衛東洋按下了這個細致的按鈕，原本該出現手的空間瞬間變得透明。他低頭看了看，發現自己的腿也不見了蹤影。隻是屁股上的觸覺還存在，讓自己感覺自己還存在。

  那是一種恐怖的感覺。

  荒蕪的四周，孤獨的一個人，他看不見自己，隻能感覺到自己。人的思想在那種極端的條件下幾近崩潰。

  無風，無人，無情。無垠之中自己是如此小，而眼前此全景圖更使自己顯得縹緲。他的思維開始混亂，隻是他強忍著，才顯得不那麽明顯。

  也許是宇航服裏的一些係統檢測到了異樣，一段資料傳到拉比的屏幕前。衛東洋的心跳加速，呼吸困難。隨後屏幕上顯示了幾個字：“意識損傷。”

  “冷靜一點，少年，努力適應下來。先解除隱身狀態吧。”

  隨後衛東洋恢複到了原樣，宇航服的藍色重新映入眼簾。自己又回來了。看見自己的樣子，他安心了不少。

  “主人，你還好嗎？”電子詢問道。

  “你就是這樣過來的嗎？”衛東洋臉色通紅，從嘴裏極速呼出水蒸氣，在麵前的玻璃罩上呈現出白霧，隨後又蒸發，玻璃罩自動恢複到了原來的清澈，隨後又是此的重複。

  “這個……呃……主人，現在更應該關心的是您吧。”電子說道。

  “孤零零地遊蕩在宇宙之中，即使跑的再快，也感覺很空蕩吧。”衛東洋一邊調整自己的呼吸，一邊說道。

  電子沉默了。

  時間慢慢流逝，過了一小會兒，衛東洋調整了過來。

  “走吧。”衛東洋說道。

  他重新調整好坐姿，駕駛沉重的月球車，繼續向前走。

  “主人。”電子說道。

  “嗯？”衛東洋回答。

  “我不孤獨。”電子說道。

  衛東洋頓了頓，壓穩呼吸。

  “為什麽這麽說？”衛東洋說道。

  車輪繼續轉動，輾著土。麵前的那粒黑點不斷放大，原本難以分辨的它很快就變得輪廓分明。與天上綠藍相交的星球輝映。

  “也許……也許是因為心吧。”

  “萬裏內明明什麽都沒有。”

  “是的，遊蕩在宇宙中，難以觸碰事物。”

  “明明看不到自己。”

  “是的，我們沒有鏡子，也發不出光。”

  “卻這麽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存在。”

  “我思故我在，人類是這樣解答的。”

  “是……嘛。”衛東洋吐出兩個字。

  “嘛嘛～對了，主人，一會兒又要隱身了。看不到自己卻能感覺到自己的感覺還會再來。但是……”電子停頓了一下，“主人到時候可以睜開眼睛嗎，看一看四周嗎？”

  即使不情願也要做，為了能順利執行任務，但他更好奇電子這樣問的原因。

  “為什麽？”

  答案也許和自己來這裏的理由一樣吧。

  “我在這裏所見到的世界和主人現在看到的世界差不多，黑與白交加，四周全是巨大的物體，隻有自己飄在空中。我希望……我隻是希望主人能看一看而已。”

  答案好似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

  “嗯。”衛東洋接受了。即是“義務”接受，也是“權利”接受。

  對方基地的輪廓越來越明顯。那就如同一艘巨大化的飛機一樣，身體上棱角遍布，頭部稍尖，尾部寬大，同電影裏的宇宙航母大同小異。

  隻不過身臨其境時才讓人感覺到它的龐大。

  “少年，該隱身了。”耳邊傳來拉比的聲音。

  衛東洋看著遠方的模型大小的敵艦，久久回不過神，拉比的一句話把他從發呆中帶回現實。

  “哦。”衛東洋答應道。

  隨後，身體、車，全部透明化了。衛東洋的視野一下子變得開闊無比。原本有頭盔在頭上，光線經過過濾，顯得顯眼一點，但是一旦失去了頭盔，變成全透光時，所有的一切就恢複到了原來的蕭瑟。

  白色的地麵顯得格外滄桑，陽光吝嗇，不肯將小石頭的這邊照亮。地麵一馬平川，如一片雪地，好似一片白色的海洋。天上依然是黑幕，隻不過這種黑更純，更深邃，使其繁星的光輝更耀眼。

  衛東洋的背受到擠壓，屁股受到擠壓，腳底也受到擠壓。他努力使自己的感覺變多，給自己一個堅持的勇氣。

  “這就是你的所見嗎？電子？”

  “色彩比我所見多很多了。”

  這樣的畫麵跟電子的所見比起來竟隻是小巫見大巫。衛東洋不禁覺得有些傷感。無法想像幾乎黑白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

  地麵向後退去，而麵前的敵艦也變得越來越大，慢慢的、一點一點、最後占據整個視野。那種龐大壓製著人的呼吸，人的胸腔好似被一股力給擠壓著。

  “奇怪？”衛東洋道。

  “怎麽了？”電子說道。

  “太順利了。順利到了詭異。”拉比解釋著，把衛東洋的話接上，她歎了口氣，“這在預料之內，繼續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