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燈？”

  耿繼茂眼睛眯起，就像是一頭夜裏即將撲食的野獸。

  他當然知道孔明燈，隻是孔明燈的做法早已經失傳了，明軍又是怎麽知道的？

  當然，眼下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他們必須要首先考慮如何搞定這個麻煩。

  “洪經略，該怎麽對付這熱氣球？”

  “其實道理很簡單，把它擊落即可。紙鳶沒了線就會飄走，熱氣球若是破了洞也會墜落。”

  洪承疇漸漸恢複了平靜，靜靜的在一旁解釋道。

  “洪經略的意思是把這熱氣球打下來？”

  “自然如此。連飛鳥都能被射下來，何況區區一熱氣球乎？”

  耿繼茂也覺得有些道理，便追問道：“那是用弓箭射還是用火銃？”

  “這其實無所謂，但火銃似乎能夠射的更遠一些。”

  耿繼茂點了點頭，沉聲道：“來人呐，命火銃手給本王瞄著這個熱氣球射，本王倒要看看明賊能夠逞強到幾時？”

  尚家軍的執行力還是很強的，很快火銃手便被調到了距離熱氣球較近的位置。

  從這個角度隱隱約約能夠看到熱氣球，但卻是不太清楚。

  “射！”

  令兵一聲令下，火銃手紛紛齊射。

  鉛彈破空而出，看氣勢十分駭人。

  隻是不少還沒有飛到熱氣球就已經力氣泄了大半。

  一些運氣好的將將順著熱氣球擦過，力道卻和輕輕撫摸沒有太大區別。

  這當然是因為虎賁軍的士兵刻意調整了熱氣球的高度，使得其漂浮在一個完美的高度上。

  這個高度，尋常弩箭、火銃很難打到，即便打到了也不會對熱氣球造成太大的傷害。

  而明軍仍然刻意看清地下的清軍，雖然這些清軍細小的如同螻蟻一般。

  清軍的射擊如同隔靴搔癢一般，這反而激起了虎賁軍將士的鬥誌。

  他們紛紛將熱氣球中備好的手榴彈扔了下去。

  這種高空轟炸的效果非常好，清軍往往一死就是一片。

  炮手自然也不例外。

  比起普通清兵，這些炮手更是靶子一樣的存在。

  而且他們和大炮在一起，目標更為明顯。

  熱氣球的飛行速度雖然不快，但虎賁軍士兵並不著急，他們有的是時間陪清軍玩，不把帶來的手榴彈炸完他們是不會走的。

  “來喝一壺好的吧！”

  手榴彈炸的還覺得不過癮，虎賁軍士兵便將土製燃油彈朝下扔去。

  這玩意爆炸性雖然不及手榴彈，但能夠迅速燃燒。

  果不其然，但土燃油彈落在清軍陣中後迅速燃燒了起來，沒多時的工夫就蔓延成了一片火海。

  “殺千刀的明賊！”

  耿繼茂這下著實被嚇到了。

  從頭頂上落火雨這也太恐怖了吧？

  最可恨的是他們的火銃、弩箭根本傷不到熱氣球分毫。

  洪承疇說的就是個屁！

  隻有別人打自己，自己打不來別人。

  這他娘的也太憋屈了吧。

  耿繼茂隻覺得一口老痰堵在喉嚨裏，差點要憋過氣去。

  清軍陣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得混亂。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誰也不想生生的被燒成烤乳豬。

  清兵們本能的四處亂竄，不但沒有人顧得射擊熱氣球，甚至連炮手都跑的四散。

  洪承疇好不容易構建起來的火炮防線就這麽被擊穿了。

  “這狗賊，敢不敢再低一點！”

  耿繼茂恨得牙根發癢，緊緊攥著拳頭。

  明軍當然不會讓他如願，那個高度卡的恰到好處。

  清軍的陣地從幾個零星的火點，迅速的蔓延成了一片火海。

  這種大規模聯營的弊端在此刻也體現的淋漓盡致。

  而貫穿始終的戰壕非但沒有成為清兵們的掩體，反而讓火焰迅速的在坑道之中蔓延。

  畢竟明軍丟出的土火油彈是帶有火油的，遇到火藥之後會迅速燃燒。

  清軍陣中甚至出現火藥大麵積引燃的情況。

  這無疑是雪上加霜，洪承疇的一張老臉都黑了下來。

  一旁的張朝璘也漸漸覺的局勢有些失控。

  照著這個勢頭下去，用不了多久明軍就能重新奪回那些陣地，甚至進一步向前挺進。

  耿繼茂現在心裏十分後悔。

  他為啥就信了洪承疇的鬼話要留下來？

  難道就是為了把尚可喜比下去？這有什麽意義？

  現在倒好，徹底被困死在了這裏，想突圍都難了！

  便在耿繼茂懊喪無比之時天空中忽然烏雲密布，緊接著雷聲陣陣。

  洪承疇麵上終於露出了笑意。

  “哈哈，天不亡我大清啊。咱們有救了，靖南王！”

  耿繼茂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解道：“什麽意思？”

  “靖南王聽說過陰雨天飛起來孔明燈嗎？孔明燈都不行，這熱氣球自然更不行。”

  洪承疇捋著胡須道：“天無絕人之路啊。如果老夫所料不錯，這熱氣球是不可能再飛了。若是降下一場大雨還能把這場大火澆滅。”

  耿繼茂將信將疑道：“真的如此？”

  “靖南王便看好吧。”

  狂風陣陣，雷聲大作。

  雖然心中十分不願，但虎賁軍的士兵必須在第一時間將熱氣球降落。

  再在空中飄著熱氣球很可能會被劈到墜落。

  好不容易控製著熱氣球安全著陸，他們卻發現這個落地的地點比他們預料中的地方偏了不少，足足有幾百步。

  所幸的是這還是靠近明軍陣營一邊。若是落在了靠近清軍陣營那邊他們就真的是欲哭無淚了。

  由於突然降雨的原因，他們帶去的手榴彈沒有全部扔完，但剩下的也不太多。

  他們每人拿了一些在暴雨中朝明軍大營艱難的跋涉。

  至於熱氣球一會可以喚人來拖拽。

  總之無論是熱氣球還是手榴彈都不能落在清軍的手中。

  韃子現在雖然知道了熱氣球和手榴彈的存在，但知其然不知所以然。

  是以他們明知道明軍要怎麽做，就是防不住。

  若不是這突然的一場暴雨，明軍甚至可以借著這勢頭直接平推過去。

  現在想想若是清軍沒有偷學了紅衣大炮的技術，即便進了關也不可能摧枯拉朽一路把大明趕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吧？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翻盤的機會，明軍自然加倍珍惜。

  吃一塹長一智，明軍絕不會在同一處跌倒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