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半月也見不到老板來一趟，陳波的車乍一出現在皇家碼頭夜總會門前，早有小姐妹報告藍娟娟了。

  藍娟娟現在是皇家碼頭夜總會的領班經理，身穿緊身針織裙，完美身材一展無疑。她站在門口恭敬地報告，目光瞥到李恬兒，毫不意外，微一點頭微笑，神情說不出地高貴驕傲。

  昔日求她可憐成全的落魄妞，現在跟她擺架子了。李恬兒幹脆裝作不認識藍娟娟好了。

  想想那時兩個人一起策劃演出的美人計，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人到齊了你帶她們開會培訓，這事全權交由你負責，不用來請示我。”

  陳波擺了擺手，另一隻手一直握著李恬兒的手。

  “明白了。”

  藍娟娟斂聲退出去。退後再轉身離去的姿勢，好像古代皇庭的宮娥。

  果然是叫皇家碼頭！

  皇家碼頭夜總會裝修如皇家宮苑，奢靡貴氣名副其實。李恬兒挽著陳波有種在宮殿信步閑庭的感覺。沿路停步恭身問好的員工，一個賽一個地年輕水靈麵容美好。

  李恬兒出入過的高檔場所不計其數，但像這種透著暴發戶氣息還是第一次。

  這時夜總會在全國剛剛興起，東淩市都是小規模的歌舞廳，陳波要做就做最好最高檔的，他的經營思路也沒錯。李恬兒不置可否，隻是覺得他的員工都是鶯鶯燕燕的小姑娘，讓她難免有所忌諱。

  “我的辦公室就是個擺設，偶爾過來接待一下客戶。平時還是要在外麵跑，你不用擔心這些小姑娘會給我使美人計。除了你，我的眼裏再無美人。”

  陳波看出李恬兒的想法，嗬嗬笑著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

  “我才不管什麽美人醜人，你記得你的責任就好。”

  被男人猜透心思，李恬兒當然不肯承認。不過更讓她覺得好奇的是陳波的合夥人。陳波有多少家底她最清楚，要開這樣一家夜總會，光裝修恐怕都得兩三百萬，陳波隻拿了她給的十萬塊，恐怕給上百名美女員工發四季製服費都不夠。

  “先聲明，你這裏的員工製服必須在我們服裝廠訂做。預付款一半，交貨付另一半。”

  “瞧你什麽時候都不忘你的生意經。沒問題，我的合夥人是礦老板，資金雄厚，錢能辦成的事都不是問題。我剛做技術員時就和他認識了。他投資的生意都是大手筆，銀行流水都是百萬以上。”

  “你們開這麽豪華，東淩市什麽人才能消費得起。老百姓的日子剛剛有富餘，你們這樣弄不是不操之過急了？”

  “這你不用擔心，我們請會計師核算過，隻要經營得法要回本也是很快的。這種地方當然不是給普通老百姓消費的，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招來固定的客戶。既然說到員工製服，那你先給我按照這個樣子設計打版出樣，我到時候讓她們試穿，看看合不合適。咱們先說好啊，生意歸生意，人情歸人情。如果做得不合適，我是不會訂貨的。”

  陳波哈哈大笑。

  “成交！”

  李恬兒伸手握住陳波遞來的大手，兩個人鬆開手，又相視一笑。

  “你的合夥人也在這裏辦公？”

  “他哪有時間管這裏，他隻管看帳本，我是這裏的法人。感覺這行生意還挺有意思的，我魔都參觀體驗，感覺隻要這裏開張，立馬能引爆東淩城，恐怕鄰市的大款老板也得過來消費。我要的就是一炮打響！”

  陳波經營礦業公司時還要受製於人，這會見他情緒高漲，李恬兒也不好打擊。

  如果正經夜總會，行業紅利也隻有三五年罷了。未來是科技時代，隻有走在時代前端，才能立於不敗。

  不過一切都需要積累，人生往往需要的是第一桶金，又有幾個人有她的好福氣，出生就擁有一切。

  意識到她的一切都來自家族，李恬兒工作更積極熱情了。說起來服裝廠也不是她白手起家創業的，不過拋開陳波為她打的基礎，通過她的經營，服裝廠的業績也是蒸蒸日上。半年多時間，廠裏先後調整了兩次工資待遇，工人們的工資已經領先東淩市其他單位不止一點。

  工人們都以能在東淩服裝廠工作為傲，條件不錯的小夥談對象，都首選東淩服裝廠的姑娘。

  陳波說是不用經常去夜總會辦公，可是隻要不出差，他還是得去辦公室坐陣。夜總會的營業時間從晚上七點到淩晨七點。

  陳波成了晝伏夜出的貓頭鷹，李恬兒已經很久沒有和他同床了。每天她出門上班時，陳波剛好睡澡上床睡覺。

  她摸著又大了一圈的肚子，拿起辦公桌上的台曆，看著畫著紅圈的預產期。

  她和醫生商量過，想要提前做無痛剖宮產。醫生很奇怪地看著她。

  “你又不是第一次生育，還害怕痛就很奇怪了。你的身體條件非常好，剖宮產傷元氣，除非難產，不然我們醫生是不會隨便給產婦剖。自然分娩的孩子聰明，產婦身體恢複得也快，很快就能過夫妻生活了。”

  女醫生也就三十多歲的年紀，說話聲音直接傳到敞開的診療室門外。門外走廊上坐著不少陪同妻子女友來看病的男人，聽到醫生說過夫妻生活，一個個臉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

  李恬兒從他們跟前走過時，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未婚，未孕的處子之心，卻要體驗來自身體破瓜開瓢已婚已孕已育的各種感受，還要外帶被人圍觀的窘迫。

  隻要想到在聚影燈下在陣痛中感受被人掏空子宮，李恬兒就不寒而栗。

  電影裏的分娩鏡頭給她的感官刺激太深了，每次看到台曆上紅圈裏的日期，她的頭皮就感覺發麻。

  希望醫生判斷失誤，預產期提前推後都可以，為什麽要趕在情人節的那一天！

  如果以後每個情人節，都要想起曾經在另一個時空生孩子的痛苦，那情人節的浪漫也變得痛苦起來。

  “李總，有位先生要見你。說是要洽談業務，這是他的名片。是鄰市的一家園藝公司的老總。”

  新招來的辦公室文員敲門報告，打斷了李恬兒的思路，她放下台曆，整理了一下毛呢背心裙裏的白色木耳邊高領羊毛衫。

  文員把一張壓紋雙麵中英文印刷的名片放到李恬兒麵前。

  如果是甲方來訂貨，沒必要老總親自出馬談業務。如果是乙方，服裝廠的乙方都是麵料輔料和服裝配件生產商，和園藝公司八竿子打不著。

  不過人既然來了，見見也無妨。

  李恬兒低頭看著印刷廠剛給廠裏印刷的圖樣，餘光感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壓來，幾乎同時聽到文員報告“李總，安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