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底從最後一級台階落到地麵的時候，李恬兒瞬間恢複了李家大小姐的狀態。挺直腰板微揚下巴，穿著塑膠拖鞋，氣場依然兩米八。

  “你說我媽來過了？”

  陳波站起來迎向李恬兒。

  “是，你媽要你明天回家吃飯，”

  李恬兒語氣淡然。一米六八的身高，走到一米八二的陳波身前，沒有半點壓迫感。

  “嗯，我媽肯定又要折騰給我過生日了。”

  陳波咧嘴笑，“她看見你，沒有問點什麽？”

  李恬兒正想要怎麽解釋明天不想去陳波媽家做幫工，被陳波這麽一問，不免有些尷尬。

  “問了，她誤會我是你請的阿姨。”

  “哈哈哈……我媽肯定是老花眼了，她怎麽能把你看成了阿姨呢！如果有你這樣的阿姨，雇主們肯定要爭得打破頭了。

  再說她怎麽會沒認出你呢？我家和你媽家以前是鄰居，她去我姐家住也沒幾年，你家搬走也沒多久……看來我媽年紀大了，健忘。”

  陳波摸著下巴，好像第一次認識李甜甜一樣，認真地把她從頭打量到腳。

  李甜甜的衣服都是兩年前結婚時買的，本來就不多幾件，每件都洗得發舊泛白。李恬兒洗過澡換的是李甜甜的一件洗得泛白的淡藍色棉格子裙子，光腳穿著藍色塑膠拖鞋。

  一張素顏，卻是唇紅齒白，濃密長發如瀑布散在背後。

  換做以前，就算在家裏傭人麵前，李恬兒也不會素著一張臉出現。時過境遷，她現在很享受素顏無負擔幹淨純粹的臉，根本不懼陳波的審視。

  陳波的目光落在李恬兒的纖足上。

  白淨精巧的腳背，細長飽滿的腳趾，潤澤透著健康粉的趾甲，趾尖均勻傾斜的弧度……

  看著眼前這雙完美的雙足，比時尚雜誌裏的模特還要精致完美。陳波感到喉嚨裏有某種液體在流動。

  被陳波盯著雙腳看，李恬兒皺了皺眉，很自然地往後退了兩步。

  陳波那雙癡迷的視線訕訕地飄向一邊。

  “一起喝茶吧。”

  陳波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不了，話我已經帶到。明天如果你媽問起來，麻煩你想想說辭吧。我住在你這裏，總歸還是不方便的，我會想辦法盡快搬出去。”

  李恬兒搖頭，擔心晚上喝茶睡不著，也擔心陳波會在茶裏加料。

  一個整天在花叢裏沾花惹草的男人，必須時刻防備著才好。

  “不用急著搬，除非你在這裏覺得不自在。如果你想工作，或者可以考慮到我公司上班，隻要你開口，什麽待遇我都可以答應你。”

  人被逼到絕路，但凡有一根救命稻草都會抓住，不愁魚兒不上鉤……

  “不喝茶也可以坐坐，我又不是豺狼虎豹，你不用怕我。”

  陳波示意李恬兒坐沙發。

  “我為什麽要怕你？你可是唯一個在困境中幫助我的朋友。”

  李恬兒微微一笑，瞟了一眼粉紅人氣值，依然沒有變化。心裏更加肯定，陳波是情場老人，知道怎樣討好女人，但他卻不會對任何女人動心。

  “是呀，我們是朋友，隻要你需要我做的，我都會幫你。隻要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

  陳波的目光在李恬兒的臉上打轉。如果目光可以親吻，他的目光早把李恬兒從頭吻到腳了。

  再忍忍，時機還不成熟。

  陳波感覺到喉嚨裏又轟隆隆滑過熟悉的聲音。這聲音曾經在兩年前那個夜晚，差點讓他窒息……

  “不用了，謝謝，我有自己的打算。”

  李恬兒說完就想回身上樓。陳波近前一步叫住李恬兒，從褲兜裏掏出一串鑰匙遞到她麵前。

  “這是家裏的鑰匙，方便你隨時出入。明早我會陪你送凱凱去托兒所。快收下，想讓我一直舉著？”

  “好，謝謝。”

  李恬兒接過鑰匙，轉身上樓。

  這時電話鈴響，陳波接起電話，一連嗯嗯了幾聲。李恬兒推開自己房間的時候，陳波還在通話中。床頭的電話機偶爾傳出幾聲滋滋聲，估計樓上電話和樓下客廳電話是一條線路。過了好一會，電話裏的滋滋聲才安靜下來。

  樓梯傳來陳波的腳步聲，經過她房門的時候，很明顯地停了幾秒，隨後走進了隔壁房間。

  昨天早上是陳波做的早飯，今早李恬兒特意起了一個大早準備早飯。住在別人家裏，總不能像個大小姐似的什麽都不做。

  做人最重要的是要識趣。

  陳波打開臥室門，聽到廚房裏有動靜，快步下樓。

  “早上好。”

  他驚訝地看著李恬兒。李恬兒回頭對他微微一笑，“早！馬上可以吃飯了。”

  “辛苦你了。”

  陳波望著李恬兒的眸光閃閃發亮，心裏湧起溫暖的春意……

  “別人家的孩子送托兒所都哭得跟淚人似的，凱凱真乖，他還對你笑著揮舞小手。這孩子長大了一定有出息。”

  陳波邊說邊拉開車門，請李恬兒上車。

  “不了，我順著街道走走，一會買一輛自行車，以後接送凱凱也方便些。”

  來時李恬兒觀察過街道，一共有三家水果店和一間米店。她打算去和店裏的老板談談批發業務，隻要談成一家，她就可以把業務規模慢慢擴大，沒有成本的批發業務當然穩賺不賠錢。

  “甜甜，你今天得跟我回家一趟。拜托你幫我個忙，不然我不好向我媽交待。”

  陳波麵有難色，拉著車門不肯關上。

  李恬兒已經走出兩步，聽陳波這麽說，以為陳波媽非要讓她這個保姆過去幫忙做飯。

  “……”

  “求求你了，就求你這一次。”

  陳波雙手在胸前合十，態度誠懇眼神無奈。

  李恬兒非常了解被家長逼迫的滋味，如果不答應陳波，顯得陳波沒辦法向家裏交待。

  “好吧！”

  李恬兒不是一個隨便妥協的人，但是對陳波的懇求，她得還他一個人情。李甜甜身無分文，被逼搬家，陳波主動收留她們母子，不管陳波出於什麽目的，但起碼讓李甜甜母子度過了難關。

  陳波的父母家是一棟獨門獨戶帶院子的老房子。房子雖老，但裝修時究，院子裏繁花錦簇，還有一個鋪著鵝卵石的觀賞魚池。魚池邊放著桌椅和白底紅條紋的遮陽傘，傘下坐著三位身穿旗袍的婦人。遠遠看去，有種穿越到民國年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