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你看我這車怎麽樣？”

  陳波關小播放機音量，扭頭看了李甜甜一眼。那眼神如夜空中的繁星，閃閃發亮。

  就算還沒完全搞清楚陳波和李甜甜的關係，單從他的眼神和說話時的語氣，也能感覺到他對李甜甜的感情不一般！絕對不是普通親戚朋友或者同事關係。

  “怎麽不說話？覺得我這車不好嗎？”

  老款，低配，除了寶馬車標，李恬兒實在說不出口讚美的話。

  “好。”

  應付一下，念在他不辭夜深來接她也算有功。

  “就知道你會喜歡。”

  說著，陳波的右手跟著伸過來搭在了她的手背上。

  李恬兒手裏抱著胖娃娃，被陳波搭上手，一時沒法甩開他。雖然身體不是她的，可感覺是她的。才見麵的陌生男人就對她越界表示親熱，她的心裏很不舒服。

  “凱凱睡著了……”

  李恬兒扭了扭身子，趁機躲開了陳波的大手。

  “這小子生下來就貪睡。”

  陳波收回手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快，甚至還跟著播放機裏的磁帶，哼起了《情網》。

  陳波哼唱得很陶醉。

  李恬兒聽得很受罪。

  曲調太悲涼，讓她越聽越傷感。

  可是她又不能阻止陳波唱，免費坐車哪能還嫌這嫌那的。聽歌總比和陳波說話露餡的好。

  陳波偷瞧身邊的女人，發覺她的目光瑩瑩，神情憂傷，好像感動在他的歌聲裏。

  歌為心聲，他就是要讓女人知道他的心聲，也不枉他兩年來臥薪嚐膽終於一飛衝天……

  磁帶換成了下一首歌，陳波按下倒帶，《情網》的音樂又重新響起……

  我打開愛情這扇窗

  卻看見長夜日淒涼

  問你是否會舍得我心傷

  陳波跟隨磁帶聲情並茂的哼唱，終於在他踩死刹車的時候結束了。

  寶馬停在一棟六層洋樓的房頭。

  陳波下車幫李恬兒打開車門，又俯身接過李恬兒手裏的胖娃娃。

  李恬兒站在陳波身邊等他帶路。

  做為路癡，她估計下次再來，她還不認得李甜甜娘家的位置。

  李甜甜的娘家住一樓，可以不用進樓道走正門，直接從院門就可以進去。

  陳波熟練地拉開小鐵門的插銷，徑直進院。蹬上兩級台階，在綠漆屋門上敲了兩下，隨後扭開彈簧鎖側身等李恬兒先進門。

  “李媽我和甜甜來了。”

  “啊，終於來了，我都等著急了。趕緊走，我都收拾好了。”

  聲音清脆高調，和電話裏的潑辣感覺一模一樣。

  看到李甜甜的母親，李恬兒沒法喊聲“媽”。

  這女人太年輕了，看著和安晨媽差不多年紀。紋繡過的眉眼和紅唇，看著像化了濃妝。

  “李爸呢？”

  陳波扭頭朝臥室看。

  “他睡覺了。”

  李媽回頭拎出一個鼓鼓的黃色旅行袋，把門關嚴就準備出門。

  “把錢留下，我一個人也得買菜做飯。”

  李爸從旁側臥室出來，壓著聲音吼道。他手裏拄著一根老藤拐杖，八字眉皺得快成人字形了。

  “就知道要錢！”

  “不要錢你要我死啊？你不知道要錢會讓甜甜嫁給傅蕭……”

  “你閉嘴！”

  李媽摸索著從褲腰裏掏出一把零錢扔到玻璃茶幾上。怕李爸再和她囉嗦，趕緊拉開門衝出屋外。

  陳波瞅了一眼茶幾上的零錢，又瞅了一眼李爸，笑嗬嗬地從衣袋裏掏出一張百元大紅票遞給李爸。

  李爸縮手不好意思接。

  陳波直接把百元大鈔塞進了李爸大短褲的口袋裏。

  李媽不等陳波到跟前，看見車燈閃車鎖打開，立刻拉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座上。

  等陳波上車以後，李媽不住嘴地誇寶馬車好，看著就上檔次。特別是寶馬車的前臉，怎麽看怎麽都覺得敦實貴氣，真皮座墊和內飾，隻有大老板才配享受……

  李媽的彩虹屁一個接著一個，好像完全忘記了坐在車後座上的女兒和外孫。她和陳波說話時的親熱表情，比母子還情深。讓李恬兒覺得，李甜甜的母親和陳波才是一家人，她這個李甜甜絕對是個外人。

  陳波幫李媽辦好入院手續，又在醫院門口的小店買來毛巾香皂衛生紙和許多零食。

  “先用著吃著，缺啥我再去買。”

  “夠了夠了，每次都要麻煩你。”

  “不麻煩不麻煩，您看病都能報銷，我也出不了什麽力……現在外麵沒有水果賣，等我明天上午過來，再拎一個果籃過來。”

  “那可太好了！”

  李媽樂得合不攏嘴，這時才想起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女兒和小外孫。她的笑容收攏了幾分，不停朝李恬兒使眼色努嘴。那意思要李恬兒和陳波多親近些。

  李恬兒看明白了，但是她不願照做。

  既然來到這個世界就做了寡婦，那就該守著寡婦的本份，不能寡婦門前是非多讓人嚼舌根。萬一哪個舌根沒嚼好，把她李恬兒搭進去可就不好了。

  如果李甜甜和陳波真有情意，那也得等她穿出這個世界以後，他們才能在一起。

  “甜甜，你住的那套房子就要被傅蕭的單位收回去了，你可得想好以後要住哪啊。家裏是沒有你住的地方，我和你爸一人住一間屋，你想都不要想搬回家去住。”

  “……”

  即將要無家可歸了？

  李恬兒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感覺到懷裏抱的胖娃娃也好像越來越沉了。

  李媽換好病號服，拉開被子躺到了床上。

  “你都知道陳波喜歡你，還矜持個什麽勁兒呢！早點和他搬到一起住，早點住得舒服。”

  “什麽住得舒服？甜甜想換大房子住嗎？”

  這時陳波拎著兩個暖水瓶進來，聽到了李媽後半句話，嗬嗬笑著接話。轉頭發現李恬兒的情緒不對，他放下暖水瓶，仔細看著李恬兒的臉。

  李恬兒換了一個站姿，避開了陳波審視的目光。

  “甜甜哪有住大房子的命呀！她現在住的那個小房子要被收回去了，她正愁沒地方住呢。”

  “是這樣啊……如果甜甜不嫌棄，可以搬去我那裏住。我那個房子空著也是空著，正好還可以幫我打理打理。”

  “那敢情好！你那個大別墅總不住人怕是會壞的。”

  陳波的話正說到了李媽的心坎裏。兩個人說完都嗬嗬笑。

  這親媽是要把寡婦女兒給人當小妾？

  這個世界也太不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