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學時間，沒見到安晨，倒是遠遠看見馬紅梅跑來了。李吉祥料到馬紅梅中午會來，集上那麽熱鬧，她怎麽可能在學校裏坐得住。但是也沒料到她中午會來得這麽早，怎麽也得在學校吃完中飯再來吧。

  馬紅梅可好，拎著飯缸子撲噔撲噔跑來了。

  看見站在鐵匠鋪門口的李吉祥，馬紅梅興奮地揮手呼喊。

  哎喲我去……

  看著一頭亂發的馬紅梅像個小瘋子似的奔過來，李吉祥心裏直打鼓，想轉身回屋避開，轉念一想又不行。

  她可是打著馬紅梅親戚家的大米在寄賣，萬一被李奶奶問出紕漏來，不好圓謊。

  “李吉祥，我看你今天沒來上課，就知道你的病還沒好，特意請假來看你。”

  這借口真暖心。

  “我沒事。走，咱們去集上看大戲去。”

  不想讓馬紅梅和李奶奶碰麵，李吉祥拉著馬紅梅就走。

  馬紅梅的腿像被拖住了，死賴著不肯出去，猛吸著鼻子，尋找米粥香味的來源。

  馬紅梅吧嗒著小嘴，一雙眼睛癡癡地看向裏間小屋，邊說“什麽味這麽香”，邊擺脫李吉祥朝裏間走。

  “你過來，我請你去集上吃好吃的去。”

  “真咯？”

  整天處在半飽狀態的馬紅梅，聽到好吃的眼睛都放綠光了。再次像個小瘋子似地撲向李吉祥，興奮地拉住李吉祥的手。

  有奶便是娘，何況李吉祥還長得那麽好看，馬紅梅做夢都想變成李吉祥的樣子。

  這時李奶奶從裏間出來，看見馬紅梅，熱情地問馬紅梅吃過沒有。

  馬紅梅盯著李奶奶手裏拿著的半鍋粥，舔了舔嘴唇，經過一翻思想鬥爭，態度堅決地跟在李吉祥的身後走出鐵匠鋪。

  “你倆看戲小心點，別讓人給踩著碰著。”

  李奶奶不放心，又不能跟孫女一起去。米攤得有人看著，剛才米粥的香味已經成功地引來不少買家。

  李吉祥塞給安晨媽一把小紙片，讓她賣豆芽時可以贈送給顧客，顧客拿著紙片到鐵匠鋪買米一律可以減免一元錢。不等安晨媽問，李吉祥補充說，大米一袋八元錢，賣給她是底價。別人拿紙片來也要七元一袋子。聽完李吉祥的話，安晨媽立刻喜上眉梢。

  馬紅梅一頭枯黃的頭發在人群中特別好認，兩個人幾次走散，李吉祥都能及時找到她。

  鎮中心搭著的戲台上沒有人，中午唱大戲的演員也休息。

  李吉祥買了一籠包子讓馬紅梅吃個夠，馬紅梅拿起一個包子又放下了，從身旁小凳上拿起她的飯缸子，把裏麵的糙米粑粑倒出來，把包子一個個塞進去，用力扣上缸子蓋，說要回家給她媽吃。

  裝完飯缸子，籠屜裏隻剩兩個包子。馬紅梅幾口就把兩包子消滅了，她還沒吃飽，又拿起家裏帶的糙米粑粑送到嘴邊。

  李吉祥伸手奪了下來，喊店老板再上一籠包子。馬紅梅不好意思地漲紅了臉。

  “我是不是太能吃了？你也吃兩個。怪不好意思的……”

  “可勁吃，今天我管你吃飽。一會回去你扛一袋米回家，我送給你，隻要你扛得動。”

  就衝馬紅梅對她的瘋媽那股孝敬勁，李吉祥決定做回慈善，幫扶一下她這位同桌小姐妹，也是她的人氣值次級大戶。

  聽說能白得大米，馬紅梅一口包子差點噎著嗓子眼兒，“我能扛動，我能找兩袋。”

  “嗬嗬……”

  李吉祥笑了一下又正經起來，既然決定做慈善，當然要把慈善做到底。以後馬紅梅家的糧食她承包了，不過要馬紅梅保密，有人問的話就說糧食是鄉下親戚送的。估計她的瘋媽也不會問什麽，這樣一來，事情當然不會穿幫。

  下午的大戲看得李吉祥直想吐槽，一男一女在台上不停地嗯嗯哎哎地唱，還邊唱邊拋手絹玩花樣。她不懂馬紅梅為什麽會笑得那麽歡，有時候還上氣不接下氣的笑彎了腰。

  台上熱鬧大戲不影響她在台下從財富基地搬大米。估計這會李奶奶應該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神不好使吧，每賣完一袋米，轉身功夫，原來空出的地方就會又多出一袋米。感覺大米總也賣不完，錢卻收得小包鼓脹脹。

  晚上收攤結帳，李奶奶掰著手指算不出賣出了多少袋米，但是可以肯定，她一分錢都沒有收錯。下午賣了兩百四十塊錢，再加上安晨媽的七十塊錢，一共三百一，零比兒子的撫恤金還多出十塊。

  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錢，李奶奶的臉上笑得堆上好些褶子。問李吉祥寄賣的米她們能拿到多少錢，李吉祥盤算著要怎麽說。

  “能得二十塊不？”

  這已經是李奶奶能想到最多的收入了。去掉安晨媽付的鋪租定金五十，賣米錢有二百六十塊，人家肯給他們百分十的代賣費就不錯了。

  “二十也太少了吧，怎麽也得給咱們一百塊辛苦費。我還沒收他們鋪租呢，奶奶的人工也是錢啊。”

  接過李奶奶遞來的一疊鈔票，數出一百元塞給李奶奶手裏。李奶奶顯得很激動，手指顫巍巍地捏著錢，還不能確定這錢收得應不應該。她聽說鎮長一個月的工資也才八十塊，她一天的收入比鎮長一個月的收入還多，有種莫名的恐慌感。

  晚上吃著香噴噴的大米幹飯，看著李奶奶合不攏嘴的笑容，李吉祥開始擔心，萬一那個財富係統又發瘋，突然把她弄走，那李奶奶怎麽辦？馬紅梅怎麽辦？還有小胖子安晨怎麽辦？

  心裏有了牽掛的人，突然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美好起來。

  “吉祥啊，你說怪不怪，我明明看著米袋子是兩層摞起來的，別人買走一袋，再看那裏還是有兩層米袋子，你說我是不是老了，眼神不好使了喲……”

  “奶奶不老，奶奶的眼神好著呢。明天你隻負責收錢就好了。我來賣米，再加幾樣新品種。我看集上有人賣金黃金黃的小米，好多人擠著去買，說是產婦吃了補身體。”

  “那個小米呀，非常有營養。如果能拿點來賣，當然好。”

  李吉祥順利地岔開了李奶奶的話，李奶奶也沒往深處想。